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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什么樣子!以后你再這樣,別跟我們一路!我見不慣你這德行!” 那少女十二歲左右,輪廓單薄,面容纖弱惹人憐,語氣卻并不好。 崔舒窈說罷,才發現還有旁人在場,臉面立馬改變,轉瞬勾勒出幾分輕柔的笑意:“阿兄,你也不下了轎子好好與人打招呼?!?/br> 修見了舒窈,一下子就像是被縫住了嘴,整張臉唰的就紅了,往后退了半步。 崔舒窈卻沒記得他,畢竟中秋夜宴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修又站在一群少年中,她笑著向修點了點頭,修慌不擇的向她回禮,又是想叉手又是想鞠躬,同手同腳忙的不可開交,卻忽然感覺到一陣清風拂過,馬車已經走遠了。 修撓了撓腦袋,仿佛毫不介意的在原地傻笑一番,回頭跟殷胥說道:“你看,她跟我笑了?!毖韵轮饩褪?,上次中秋你再搶也沒用,人家姑娘是對我笑的! 殷胥則臉色極差,走下車恨不得一腳踏出一個腳印來,他甚至都有點羨慕修碗大的心眼,省得如他這般整天因為小事,讓自己過不去。 道路上跟著出現了一匹白馬,一名男子策馬上前,正是崔式。這一家人也不互相等等,崔式手里捧著一大束初櫻,穿的相當精致,殷胥陡然想起來這家人為何正好也今日上山了。 賀拔明珠的衣冠冢就立在萬花山深處。 賀拔明珠因為是船難喪生的,長江中游無數暗流漩渦,她的尸身并未找到,崔式在四季百花盛開的萬花山給她立下了碑。這里似乎是賀拔明珠與崔式的相遇之地,崔式也決定遲早帶著孩子們回到長安,希望她能看著賀拔家與她的孩子們。 也不怪她們祭日掃墓還如此光鮮靚麗,大鄴的風俗便是如此。如同往常節日少不了瘋狂的游戲和舞蹈,縱然是清明和先人祭日,大鄴人也往往如同出來狂歡一般。他們會帶著家人在先人碑旁飲酒、敲鼓唱歌、甚至做游戲,仿佛是希望給已逝之人帶去快樂,也告訴家人他們現在的生活很好。 不過崔季明這帶著女人過去,難道是要告訴賀拔明珠她已經會泡妹了么?! 幾位皇子都比殷邛和貴妃太妃們下車晚,他們悠悠閑閑的往寺里走,身邊侍從如云。萬貴妃平日里十分低調,今日更是打扮得素凈,仿佛甘愿被花枝招展的薛菱比下去。另一邊,崔太妃仿佛絲毫不關心春光,直接往寺中的大佛處走去。 自去年中秋后,她本就有些清苦柔弱的面容上更顯示出幾分行將就木的苦楚,兩鬢染白,仿佛是要沒有旁邊下人攔著,她就能一頭撞死在寺內的大鐘上。這樣如喪考妣的一張臉,在大鄴的氛圍下,誰都不愿意看,她也深入簡出權當自己是一縷青煙,蕩進了寺內。 崔太妃跪在金色睡佛前,虔誠的躬下身子去,脊背幾乎嶙峋的能從衣衫內透出骨節,她念念有詞的跪拜著,仿佛在懇求什么。殷胥從門外走過,注視著睡佛,心里大抵明白崔太妃在祈求什么。 她怕是也不管別人,只盼著那個十幾年才見過一面的兒子能夠平安。 這處寺廟深入山中,院落重重,大家都已經散開各自休息玩樂,殷胥卻在一處樹下獨自等著崔太妃出來,崔太妃搖搖欲墜的走出大門,看到了殷胥。殷胥對她點頭行了個禮,崔太妃遲疑了片刻,朝他走來。 “是胥么?已經這么大了啊……”崔太妃輕笑。 “太妃是在為遠在天邊的孩子祈福么?”殷胥并不打算寒暄。 崔太妃身子一震,看向他。 殷胥道:“寄人籬下的日子,他過的不算差了?!?/br> 她面上幾乎是掩蓋不住的驚駭,伸手要扶著她的侍女避開,胸口起伏,半天才顫抖道:“……你出生才不過十幾年,怎么會……” 殷胥:“我都能知道,便是沒有不透風的墻。想把這筆舊賬翻出來的人,怕是不會少?!?/br> 崔太妃:“他已經遠走,又是廢了,翻舊賬又有何用?” 殷胥道:“他遠走去做什么,太妃怕是很清楚,才會如此惶恐,到這里來祈福吧,不知道您是為大鄴祈福,還是為私心祈福。您深處宮中,卻能知道這種消息,怕是太后多少年就從來沒有放過權吧?!?/br> 崔太妃如同默認般,避開話說道:“這舊賬也翻不動的,知事兒的人都不會說?!?/br> 殷胥:“未必,突厥用他或許并不是因為什么才略,怕是他尷尬的身份,能將大鄴陳年往事的肚腸都扯出來。我怕的是您給過他什么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我聽聞早些年間,太妃常在宮中吹笛,怎不見過您那黑玉笛?” 崔太妃白了白臉色:“一截笛子而已……” 殷胥知道她是承認了,面上卻道:“一段往事,參與者都還活著,掀不過去的。您應該知道那位敏感多疑的性子,知道這些眼皮子底下的齷齪,該多么瘋狂了?!?/br> 崔太妃半晌才道:“天下都欠他的。我不明白,為何都這么多年,都不許一個孩子活出人樣?!?/br> 殷胥:“每個人都覺得天下欠自己。他有過平靜度過余生的機會,有個他或許也珍視的人給過他一個家,可他沒有選。您也是位有苦楚的人,可萬事都曾有過選?!?/br> 崔太妃:“母親都是自私的,千萬次選仍是一個結果?!?/br> 殷胥態度冷硬:“抱歉,我沒有娘,理解不出這滋味?!?/br> 崔太妃苦笑:“我一個婦人而已,情非所愿的懷了他,在錯誤的時間生下他。他的性命是誰留的,又是誰將他養大,與我可曾有過半分關系。我只不過給了一支笛,九殿下若是單純找我來確認便罷,但若是想要指責我……我被指責了這么多年,也不怕再罪加一等了?!?/br> 殷胥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孩子在做些什么。若你也因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到不恥,或許應該告訴我,崔家這些年將他帶走,都做了些什么?!?/br> 崔太妃道:“我是個深宮中的聾啞人,一概不知?!?/br> 殷胥:“若他掀起風浪,致使崔家也卷入海里,您也無動于衷了么?” 崔太妃輕輕笑了:“殿下,崔家興旺了這么些年,并不是沒有理由的。更何況您以為,中宗的一廂情愿就真的能掠一位崔家女入宮么?” 殷胥愣了。 難道…… 可前世,長安崔家這一支幾乎完全凋亡,崔夜用所在的長房死的最慘,這其中并不是跟俱泰有關。難道還有別人,對崔家的敗落推波助瀾? 崔太妃走出去幾步,轉頭道:“九殿下倒說錯了一點。你怎么會沒有母親呢?” 殷胥半天也沒能理解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