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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覺得西域有江湖味,卻沒見過走南闖北必備之——客棧干架。 陸雙道:“你別看那戰身刀如此巨大笨重,其中腰勁肘勁流轉,最為細膩,越是大刀,開合動作難撤回,在生死之間就要將刀法雕琢的愈發精細無錯。你看它像農村鍘草用的鍘刀吧,這夜路幫敢在道上橫行這么多年,就是因為這簡簡單單從農具上拆下來的刀,最克流匪刺客所用的短刃和直刀。我觀那娘娘腔的雙手,應該用的是兩手武器,估計就是最怕戰身刀的雙手短刃或單刃匕首?!?/br> 他話音剛落,就看著考蘭從旁邊人手里接過裹著綾羅的兵器,掀開布料扔在地上,是兩把半人高的斧鉞,寒光粼粼,沉重陰森。 崔季明斜眼:“打臉了吧,人家用的也是重兵?!?/br> 陸雙:“嘖、邪乎。娘們似的細瘦胳膊,拿得動這個?!?/br> 徐策似乎也被這兩把重斧閃的清醒了幾分,終于過來湊了幾句人話:“這斧頭沉,體型卻不大,一般鍛鐵沒有這么壓秤的,但看這斧頭也知道紅衣美人家里很有錢。而且你看是雙斧面,兩端帶內勾,適合卡住重兵借力,這不是個蠻力的東西,而且怕是挺克朱師傅的大刀?!?/br> 這武癡看人都是個辨不出性別的睜眼瞎,看兵器倒是比誰都眼尖。 以后成了婚,指不定老婆臉上有幾顆痣不清楚,兵器上有半條小劃痕都能心疼的要死。 考蘭拎了兩把斧鉞,如同拎著兩條跳舞的綢帶一樣,輕飄飄的在手里晃著青光:“朱師傅在這兒拖,是想等你兒子帶著另一幫人跑出去不成?那你沒必要等了,我雖然年歲不大,營內卻也有聰明人,估計這會兒,你兒子新鮮的腦袋已經要到了?!?/br> 她話音剛落,就看著客棧外一行人快步跑過來,這客棧的門檻好似跟天下人有仇似的,也絆了那一行人最前頭的小子一跤,他手里捧了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直接飛出去,里頭的東西滾了一地。 一個不可置信的年輕面龐,沾著地上的舊血濃痰,滾在了朱師傅的腳底下。 朱師傅扶著戰身刀的手都抖了起來。 一行人走進來,將滾落滿地的腦袋踢回中間來。他們一跑進屋,就露出隊伍最后那個背手瘦削,鷹鉤鼻的中年男人。 考蘭看了一眼滾滿地的腦袋,笑道:“龔爺好手段,此事交予你我再放心不過?!?/br> 龔爺有些微微駝背,未語先笑,聲音如鐵锨翻著糖炒栗子的大鍋,砂的刺耳,他如鷹般的目光先把一樓二樓掃了一遍,才道:“也是赤衣君安排妥當?!?/br> “考風呢?” 龔爺拉了條凳子坐在一邊:“還醉著呢。赤衣君要自己動手?” 崔季明用手壓了一下斗笠,往后坐了一點,回頭竟不慌不忙道:“龔爺死在這兒,對你有影響么?” 陸雙一驚:“你問對我有沒有影響?這么多人,你能殺得了他么?” 崔季明輕聲道:“那我還留他占在樓蘭這地方壯大?你也跟他有仇,我也想要他不得好死,咱倆聯手。再加上半營估摸是因為‘英雄帖’和龔爺搭上的,也沒多深的合作關系,稍作挑撥,辦得成?!?/br> “沒見你這樣逃亡的?!标戨p故作無奈,卻不說拒絕。 崔季明笑笑看著下頭。 朱師傅已經牙齒沁血,眼珠子泛紅,考蘭拿著兩把斧鉞,笑道:“你不用拖了,該使真本事了,奴家便來見識見識北道的刀?!?/br> 他說罷,便腳下步伐細碎如女子,手上兩把重斧傾斜,便朝朱師傅劃去了。 如崔季明曾感慨過的,這時代沒蠱蟲奇毒,沒內力真氣,輕功能飛檐攀壁卻做不到水上漂,一切她能見到的武功,都是專注到極致,熟練到骨子的技巧。 縱然是高手對決,也絕無某些武俠電影中劍氣掃湖、飛花走葉的場面,有的只是勝負咫尺之間,粗俗直接且荷爾蒙橫飛的碰撞,縱然過命,三五招便見真章。 都是人,一日兩頓飯,四只手腳行,練武的痕跡都會在皮rou上留下,誰都做不到出神入化。旁觀者總是覺得招式質樸到笨拙,仿佛是他習過武也能做到,唯有真去兩手搬刀之人才知道,一甩手是多少細小的殺機。 崔季明便在上頭看著朱師傅單腳為軸,戰身刀穿孔的尖兒在地上一旋,如鐵盾擋住了考蘭的重斧,他的重斧有帶勾雙刃,扣在戰身刀的刀背上,就要借力想把刀推出去。 朱師傅手中寬刀猛然反旋,將考蘭的力道巧妙卸開??继m退了半步,朱師傅卻右腿一彎,半跪在地,戰身刀前端如劃過地面,聲音刮耳,朝考蘭腳下掃去。 右手拈刀背,左手轉刀柄,一拋一轉再接回,一把兩掌寬的大刀,卻將靈活發揮到了極致,考蘭雖著女子紅裙,卻不慌不忙,如跳舞般抬腳躲了一下。 朱師傅一敲刀背,退半步立起刀來。二人距離兩步遠,盯緊對方,各自拿著兵器,走的極慢,手上動作好似嚇唬人般有些幼稚的往前一推又一縮。 下頭些不懂武的看客竟笑了出來。 崔季明卻知道這二人是在尋對方的動作習慣,只要能揪住破綻,立刻就要見輸贏了。 陸雙道:“你覺得誰贏?” “這戰身刀武功實在精妙,群戰占盡了風頭,近戰也做得出細膩的防守,若不是他受了傷,倒說不定?!贝藜久鞑[眼道。 徐策補了她沒說的后半句:“如今數十下就要分勝負了?!?/br> 這時候,一樓側邊門內,后院里一些護衛侍從走了進來,正是跟崔季明一路的陸行幫成員,那門正好在二樓下頭,陸雙與崔季明俱是沒有看見。 崔季明話音剛落,朱師傅刀刃向上,雙手持住刀往考蘭左肋下送去,考蘭抬臂一側身,朱師傅知他變招,右手外撇,打算緊追他身形,卻不料速度慢了半分,考蘭的兩把重斧快的如同輕巧的匕首,在朱師傅刀面上連磕幾刀,聲音回響的如同大雁塔的鐘聲,層層蕩在這不小的客棧內! 這幾下連磕如雨打芭蕉,又快又狠,震得朱師傅差點長刀脫手,指尖盡麻,下一招也連的慢了幾分。而考蘭已經順著這幾敲的反力,腳下劃過兩步,湊到朱師傅門面前,斧面的勾已經扣在了朱師傅頸邊。 他笑了笑,朱師傅臉色緊白,龔爺卻忽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阿繼?!” 考蘭手停了,轉頭:“誰?” 崔季明不明所以,陸雙罵一句:“靠!” 忽地朱師傅往后一仰,猛然將刀向上抬去!他拼死一搏,想卸下考蘭的一條胳膊!考蘭反應更快,他側身猛地抬腳,兩把重斧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