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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放心,我這個年紀,還沒上天下海,賭錢嫖娼過,舍不得自個兒這條命?!贝藜久鳒厝岬拿嗣遣贿^十八、九歲的報信兵的腦袋,卻不料摸了一手凍干的頭油,不做痕跡的又在他袍上抹干凈:“你叫什么?” “三郎叫我小曹便是?!?/br> 崔季明笑:“小曹,吃頓熱飯,軍報情急,別辱了使命。到了我阿公那頭傳句話,那本命年給的紅腰繩,我可帶著,能保得我平安?!?/br> 小曹愣愣瞧她,崔季明麻利的穿鞋下炕,十幾個親兵也跟著從那兜頭風雪與冷光的門穿過去,一會兒倒是啞婆卻給他送來了碗熱湯面,上頭三片牛rou,下頭倆半生荷包蛋,他餓的神志不清,囫圇一口,差點嗆著,對著那茶壺的嘴兒就灌了下去點茶湯。 小曹喝了兩口,咂了咂嘴:“婆子,你們這兒的茶水,怎么一股麥芽糖味兒?” ** 一道隊伍從播仙鎮北口出去,踏過無邊無際攤在地上的白餅子,崔季明這會兒沒有心情來啃,幾十里快馬飛出去,她總算是瞥見了那立在地上也蓋了層白雪的“紡錘”,以及城下那個炊煙渺渺的寨子。 崔季明抬手,伸手親兵降低馬速,她側身往凍的縮成團的陸雙看去:“剩了多少人在這里?” “不到四分之一,我說的是按戶頭算,你明白我的意思?!标戨p上下牙間的那根麥芽糖都顫抖的磕著牙,他似乎在抱怨崔季明不給他找一件世家老爺用的熊皮大氅。 那意思就是這里頭還剩兩百左右的兵匪,以及八百戶上下的婦孺,而崔季明這邊只有三十人左右的親兵。 不過賀拔羅之前提起過那份任命他前來且末北的諭旨并不在他手中,而是被這些兵匪奪走,雖兵匪已經換了兩三撥領人頭了,但估摸諭旨還是藏在寨內。 崔季明面上還是個半大少年,自然沒本事叫那連裴森都敢威脅的匪頭交出來這命根子,她也不認為龔爺會連去遠赴于闐都帶著這玩意兒,現在除了去偷也沒有別的法子。 更何況崔季明也想去見識見識這封閉的龔寨內部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親兵的馬匹停在了遠處,崔季明只帶了親兵中跟他關系最好的周宇,再加上陸雙,三人解下披風,腰間掛了個相當粗糙的寬背環刀,崔季明又在黑衣外頭裹了一層陸雙給備好的灰白粗衣,脖子上抹了幾道灰,頭發弄的半散不散。 “就這樣就行?你沒在逗我?”周宇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 “哎喲放心,你覺得這里頭三天兩頭往里擄人,八百戶人家,一個小鎮的規模,怎么可能誰跟誰都認識啊。而且三郎從那賀拔羅那個塔上不都看過了這里的大概結構,也大概知道中心在哪里了吧?!标戨p可不在意了,如同不是去翻匪寨,而是去逛窯子一般隨意。 崔季明知道他不會不要自個兒小命,倒也算是信任,這個寨子并不算怎樣的層層防范,她還覺得自己一個人說不定會更好出入。 陸雙和崔季明兩個人轉瞬便垮出幾分嬉皮笑臉的流氓樣子,恨不得演成出去喝醉回來的倆大兄弟。 崔季明等到了走在龔寨內泥濘的路上,才覺得陸雙這本事太活絡了。敢在雪天過去靠近龔寨,不但了解內部的狀況和巡邏排班,甚至還在高低不等的圍墻上留下了往墻外的繩索。他這人說話沒譜,做事卻是讓旁人安心到肚子里的。 崔季明從圍墻爬下來的時候,兩只手在地上化雪的泥水湯子里搓了兩圈,褲子也跟著跪進了泥里又拍了拍,捋了兩把頭發,好一個狼狽不堪的臟小子。陸雙都忍不住看了她兩眼。 崔季明道:“我不跟你們兩個人似的,我這種年紀一看就是小時候進到寨里,沒爹養沒娘靠的,又沒有吃飯的本事,總要狼狽幾分?!?/br> 陸雙轉了眼,卻也叫著周宇一并在泥水湯里搓了搓手,指縫里都是泥,一副做粗活的樣子,被一個冬風冷的縮成鵪鶉,三個人抖到了路上去。 泥濘不堪的路上有不少膀大腰圓的婦人,手上拎著幾個跟待宰的白鵝一般撲騰的孩子,每個人冬日穿的都不太多,這里畢竟不種糧,人不能吃天吃地,只能吃手里頭那把刀,來東西都沒有那么容易。 其中也有一些年歲不大的兵,看得出來也是后期歸順的,想必這年頭突厥連年吞下南道,兵荒馬亂,日子也不好過,有的人也就留在了這里。 崔季明弓著頭,倒是大步的跟自家邁步一般往寨子中央走,由于掠進來的各地人口很多,語言也混雜,崔季明進了寨子才發現,在這個小小的封閉的村落內,掠奪進來的人口成為一種財產的情況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個非常小規模的奴隸群體。 只要看到街道上跛腳的,基本都是奴隸,人數不算多,畢竟這么個寨子,多一條人命,總是多一張搶飯的口。他們沒有帶枷鎖,斷腿和饑餓已經使他們無力反抗,胳膊都細的如骨頭上蒙了一層薄皮,做的估計也都是打掃牛羊馬圈之類的臟活。 或許是崔季明走的太隨意了,就跟在家逛街似的,一路上雖然也有不少人側目,但路上畢竟都是些婦人,沒有人來攔她們三人。崔季明瞇了瞇眼睛,路上不少還有不少女人挺著大肚子,但癡傻不堪,甚至很多都是目光呆滯,看起來有生氣的女人,也不過一半左右。 她想也明白,龔寨連杏娘那個小國部落的女兒都搶,這些里頭估摸有不少女人之前都算是有些身份家境的,從這個寨子逃出去,到最近的播仙鎮也是被統一關起來送回去的命,跑幾回,打幾回,怕是要傻了。走過去的幾條街都是屋棚低矮陰暗,僅有的生活氣息,都是由那些麻木卻勤勞的女人用一雙巧手締造出來的。 當崔季明看著幾個面無表情面上有傷,膝下掛著幾個熊孩子的女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鍋走出門去,順手在屋檐下掛上兩條腌腿。 那些女人被磨出的惡毒戾氣壓在眼底,與她們制造的炊煙繚繞溫暖富足的院落,幾乎是格格不入。 崔季明想起了當年做特警的時候,聽曾姐說過的,一個搶來的媳婦,全村人看著,警察來拯救被拐賣的婦女,反倒被一個村子里的老少打得半死的事情。 縱然是解放后那么多年,村里仍然是一副奴隸制社會的樣子,警察解救的女人,在他們眼里,更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財產。 她甚至想起自己緝毒路上經過的,某些靠近國界線極其偏僻的村落里,村子里一半的女人都是癡傻的,一個個男人都堂而皇之說是撿來的傻子,他們唯一知道的法,大概就是“智力有缺陷的女人‘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