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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苗紅將門世家之子,黑的更是深不見底。 不過陸雙留在崔季明身邊也有他的打算,他心里頭對于昭王殿下的去向也有了個大概。 之前陸雙還問:“你確定不用給賀拔慶元遞信?他要是真被阿哈扎給算了怎么辦?” 崔季明笑:“就你這話瞧不起涼州精兵的口氣,我都想揍掉你的幾顆大牙?!?/br> 這會兒兩人走出院落,播仙的冬天冷的要人命,崔季明里頭套了一層薄甲,外頭是寬袖黑衣與紅色披風,幾乎是一身秋日的單裳。 一陣寒風卷著雪渣飛過,她也不覺得冷,從眼睛到掌心傳遍一股化雪的熱氣。 陸雙這個把月,也算是洗掉了一層黑皮,雖胡子拉碴,頭發如燒過的草桿,好歹是比崔季明想象中要年輕,干凈了幾分,那種玩世不恭又浪蕩閑散的味兒更是擋不住了。 她提了一把半人多高的橫刀,撐在地上正要出門,卻忽然見著親兵中一人踢著雪攜著風沖進來,還未開口,外頭一匹黑馬停在了院門口,上頭摔下來一個黑甲將士。 崔季明連忙揮手讓幾名親兵上來扶人,那黑甲士兵面上浮著一層沒血氣的青灰,眼睛抖了抖看見崔季明正要開口,她卻先道:“扶進屋里去!” “三郎,等不得——涼州……”他要開口,崔季明不管不顧,命一幫人先將這報信的將士抬進屋里去了。崔季明這才回頭對陸雙道:“陸兄,還請您先回自個兒屋里自酌兩盅,睡個晌午覺,若有出門的意思,我回去請您?!?/br> 陸雙抬了抬眼,兩手往后脖子一抱:“是是,軍報緊急,我等小民可不敢參與這掉腦袋的事兒,還請崔將軍先行一步?!?/br> 崔季明卻一擰眉,對于這“崔將軍”的稱呼相當厭惡,恨不得將三個字兒從耳朵里挖出去,才進了屋。 看著她跟一團火似的身影走近門內,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布包,將一條細長的凍的跟鐵似的麥芽糖塞嘴里,嘬著往后頭院子走。 這崔季明倒是忌諱的很,她自己也對于她那略顯尷尬的身份很有自覺,不過是叫了聲崔將軍,她那狂狼放肆樣子下頭的一點擔憂就全給抖了出來。 阿穿從后頭端著個溫熱茶壺走過來,低聲問道:“雙爺,可要我去探一探風口?” “探什么,你覺得自個兒出的風頭還不夠是不是?”陸雙奪過她手里的茶壺,也不嫌后頭要用的人惡心不惡心,嘬著壺嘴就灌了個熱浪卷席四肢,打了個嗝道:“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突厥圍了三州一線?!?/br> “那咱們的人在這隴右道日子就不好過了,前一段時間先生不也是送了信來,既然長安有位,咱們不若提前往關內撤?”阿穿用袖口潦草抹了抹壺嘴。 “都是命扎根在這兒的平頭老百姓,怎么撤?!标戨p摁了摁阿穿的腦袋。 阿穿還要再問,陸雙卻不肯說了,將口中的麥芽糖咬的嘎嘣脆往后院去了。 阿穿去了前頭,將茶壺塞給唯一可以進屋的啞婆,屋子打開了一道門縫,崔季明正坐在二三十個親兵最中間,表情嚴肅,手里拿著兩個酒盅做兵馬,以桌案為沙盤演示著。 “你說有十萬圍在這一線?襲擊涼州的有多少人?”崔季明皺眉。 那凍的手腳僵硬的報信兵靠著暖炕總算是面上有了幾分人氣:“初次出戰涼州的約有一萬五千人不到,但是那日恰好起了風雪,別說突厥這幾十年了,縱然是蠕蠕的時候,也沒有幾個敢白毛風的天兒出來打仗的!將士們根本就看不見風雪中來的軍隊,也沒有做好準備,涼州大營損失慘重?!?/br> “蔡將軍要你們撤了么?”崔季明相當熟悉三州三位將軍與二十一軍總管,在涼州這一線混的時間,甚至有可能比幾位親兵還要久。 “我走的時候太急了,蔡將軍命我將消息送給大帥去,所以……” “我怕的是蔡將軍那倔驢一樣的脾氣,旁邊甘州不敢輕易圍援,他除非從中原抽兵,否則怕是會戰到損失過半?!贝藜久魃焓衷谧腊干宵c一點,又問道:“你倒是去通知賀拔公有何用,賀拔公也回不去,縱然是想請三軍虎符回去,還不若找皇上來得快?!?/br> “蔡將軍與尉遲將軍、王將軍共同送來了一封信件?!闭f著,那報信兵從鎧甲內貼身處,抽出一張紅標的信封,崔季明連忙打開,展開后兩眼掃過去半天,面色越來越沉。 “是戰況不佳么?”旁邊幾個親兵看她面色不對,連忙問道。 崔季明掃了半眼,心下罵了一句:荒唐! 她合上軍信,握在了手中:“此信送不送去都沒有意義,這不過是一封打算先斬后奏的慰問而已?!?/br> 她說著,就要將那信件湊到屋內的燭火上,報信兵嚇了一跳:“三郎!這是標紅軍信,燒不得!您觸這道軍法,是要了命的!” 旁邊一圈親兵也是嚇得跳起來,伸手就要來奪。 第48章 崔季明縱然是賀拔慶元的親外孫,可也不過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平時在軍里也不像個穩妥的,他們自問十三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兒捏泥蛋玩兒呢! 崔季明住了手,卻不是因為他們,她手指往回一縮,將信封塞進衣領內:“我先收著。這信上的內容,不過是將戰況通知賀拔公而已,但上頭三位將軍的口吻和花押容易得罪圣人,若是官驛路上有個什么閃失,這信落出去,賀拔家僅剩的腦袋不夠掉的。拿紙筆來,我抄篆后你再去送給阿公?!?/br> 下頭的人果然拿來了筆墨,那墨被凍的都磨不動,倒了熱水到硯臺里,蒸起來一團霧氣。 崔季明笑罵跟湯水似的硯臺,道:“這會子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幕中草檄硯水凝’了?!?/br> 在座親兵,會寫自個兒名字的都不超過一只手的數,磨墨這事兒自然也是做得一塌糊涂,崔季明蘸著他們濺在桌上的墨,在一張草紙上頭,將蔡將軍臨危受命握不住筆的狗爬字兒學了個十成十,簡略了一下焦急的戰況,請賀拔公極速回大鄴,語氣中滿是大軍壓頭的不安,還帶了點蔡老頭死不退縮的倔脾氣。 崔季明拎起來信紙,得意的吹了吹,覺得自己這封信寫的真是才華橫溢,周圍卻沒有一個看得懂他寫的啥的,頓時有些無趣,疊好了遞給那報信兵,貼上紅標:“若是我阿公拆了這封信,你就私下告訴他,這封信是我寫的。他找不著你的事兒,頂多回頭打斷我兩條腿?!?/br> 那報信兵被暖炕熱的渾身癱軟,手卻抖的如雪天光著身子騎馬:“三郎、私動標紅軍信,真的是死罪,這都是沒得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