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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的很投入,她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說起了由美學誕生的禮,又如何誕生了人性的自覺、講述道德與生命。話題入的深了,卻撿用了許許多多少年們爛熟于心的中的語句來補充說明。 何元白將頭埋得更低了。 他幾乎不能忍受某種內心的煎熬,猛然起身,縱然失禮他也要離開之時,忽地蕭煙清看清了一個身影要離開,還以為是哪家坐不住的世家學生,連忙道:“哎,別走別走,再有幾句,再有幾句就講完了!我廢話不多——” 何元白的身高,也看起來跟個少年似的,他止住腳步,看著下頭幾十個孩子的目光都投在了他那張羞愧到泛白的臉上,僵在了原地。 “一會兒到時間的時候,他們會來查人數的,多一個也讓我有點面子啊?!笔挓熐咫p手合十懇求道:“你就再坐一會兒?!?/br> 眾少年又目送著他們那位何先生面色一沉坐回了原地。 蕭煙清果然再講了幾句就戛然而止。制講的時間是一定的,少年們聽的戀戀不舍,那追溯的長河仿佛還流淌在屋脊之上,他們心頭品著那重重洗滌,卻也不得不拜謝蕭先生,準備離開去上午后的課業了。 蕭煙清顯然也講的很快樂,全程沒有喝幾口水,這會兒才戀戀不舍對他們揮手道:“你們趕緊回去吧,剛剛一開始的時候說話的那個人是弘文館的先生么?可否過來在名簿上簽下名字,畢竟領了這么多弘文館的生員過來……” 何元白:?!她態度如此疏離——見了他都只稱作是“弘文館的先生”么? 何元白面如死灰的走到靠近臺子的位置打算接過名簿,卷起寬袖站在臺子邊遞過來的蕭煙清卻腳下一滑,在臺子上沒有站穩,一個趔趄。 “小心!” “啊——” 蕭煙清一把年紀了,竟然如此不小心,差點翻到臺子下頭去,何元白眼疾手快趕緊接住她,卻不料蕭煙清也沒當年那么清瘦了,他也不是那個腰好腿好渾身有勁兒的青年,兩個中年男女摔成了一團,都喚了兩聲疼。 她這時候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腰才看清了眼前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不可置信道:“何冬瓜?你——你怎么在長安??!” ** 國子監層層疊疊的分院,兆正立在一個偏遠的小湖邊,他隨意的坐在一塊湖邊的大石上,百無聊賴的等人,偏著頭才發現身邊另一塊大石頭上竟然被人用石子兒劃出十幾道縱橫,上頭擺著亂七八糟的尖銳石子兒,像是從湖岸邊撿來的。 他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竟然是個棋盤。十九道縱橫,上頭的棋子卻因為都是石子兒,根本沒法區分黑白,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下的,他既是不知黑白子,也沒法看得出這棋盤的水平。這里一墻之隔便是單獨的棋院,棋院生員幾百人,或許有哪個怪胎跑過來休憩時候,擺了這么一盤棋吧。 院子十分僻靜,兆環視四周也沒有發現旁人,他坐著稍微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院落側邊門那里,擺來了一個細瘦的人影。 說是擺來的,也真不為過。來者是個沒骨頭一般身姿蕩來蕩去的少年,看著樣子比兆大了兩三歲,眉眼已經長開,手里拈著半卷書,眼角上翹,眉毛細窄,雖為男子卻形容略顯艷色,骨子里一股慵懶無謂,就是這股懶勁兒,反倒是說不出矜貴。 就是這么個人,走近院門口,便在長廊下頭停住了,倚在柱子邊,仿佛連抬眼都覺得累一般抖了抖睫毛,還似在等著兆往他的方向走。 兆卻哼了一聲,背著手起身,原地沒有動:“裴祁,你倒是會讓我好等?!?/br> “殿下這是什么話?!迸崞钫f話慢的像是打了個哈欠,他又有吳語的強調,句里每一個字兒都隔開細細往外吐:“萬娘娘的信兒,裴家已經收著了。太子縱然如今有個太傅崔夜用,拽著個伴讀崔元望,也是沒什么用。圣人對他的猶疑溫軟的性子早有不滿,薛妃入了宮,皇后也沒有以前的位置。最近叔公自然會在朝堂上多提及一些?!?/br> 他慢吞吞的說完了這一段話,才微微睜開眼,往湖邊走過來,秋日藍天盈滿湖,帶著波光在他側臉蕩下一片虛光,裴祁忽地主動往前,伸手去拽住兆攏在衣袖下的手腕。 兆最厭惡旁人觸碰,一張臉有些菜色也強忍著沒有甩開。 這裴祁什么都好,就是有點神經病,不論跟誰說話,不靠著別人,牽著別人,捏著別人,仿佛就說不出詞兒來,兆也不是頭一回見他了,看裴祁又捏著他的手腕玩,心里頭難受,卻不好甩開,怕這裴祁的臭脾氣上來,他再吊不出話。 “林詢謙這幾個月犯得蠢也夠多了,該往外揭的時候就往外揭便是?!闭酌嫔幊粒骸靶薜陌樽x是個尉遲家的小子,林皇后倒是給自己的關系織的密,可她沒有當年袁太后滅了自個兒族親的魄力,就不要怪她家的田舍漢來拖后腿?!?/br> 裴祁笑了:“其實本來是可以早就對林皇后那頭下手的,也不怪別的,只是薛妃這回來,沒嚇著林皇后,倒把萬娘娘嚇了個半死。她在薛娘娘回來沒幾天的時候,辦了一件蠢事兒,這蠢事兒的把柄如今捏在薛妃和林皇后手里呢?!?/br> 什么?! 兆愣了一下。 裴祁笑容更大,手指往下滑,捉住兆長滿薄繭的手,他的指甲細長,偏要看著兆難堪的臉色,用他的指甲劃過兆的手背。 兆感覺手背生疼。 “萬貴妃,骨子里最怕薛妃,她又發現,這胥殿下與薛妃娘娘當年夭折的那個嫡子竟是同一年生,再細查下去,胥的生母——哎,巧了,居然還是當年薛妃手底下的宮女?!?/br> “縱然宮里頭多少人都是曾見過那咽了氣的‘太子’,可您母親卻怎么都不肯信,非認定是當今圣人將‘太子’藏在了三清殿。于是圍獵之時,她便派人去殺了那癡傻的胥殿下?!迸崞钶p輕慢慢說來,語氣里特多幾分故作玄虛的夸張,第一次聽說此事的兆被他拔高降低的語氣,弄的如同墜落云端。 “圍獵?你說圍獵的時候?!”兆面色發白。 圍獵時候關于殷胥的印象,兆只記得當時他的馬上掛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奴仆,帶著兩只熊沖進了隊伍中,神色卻不似受驚。他的仆從,也在其中一死一傷。 黑熊一事已經鬧大,幾個月前刁宿白已經在朝堂上報告了調查的全部結果,圣人大怒決定北征靺鞨,這不可能是他阿娘鬧得出來的事兒,那么會是什么? 而且,說什么胥是癡傻,這幾個月他入了點墨院,同在東宮日日相處,哪里有半分癡傻痕跡,甚至可以說是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