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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覺得林憐是這么個人啊。 薛菱不太懂宮里頭女人是該如何相處的,特別是如今這么尷尬的位置,家里頭倒是沒少提點過她,她也想過或許見了現任皇后,對方會使出各種各樣表面和氣不動聲色的陰招來。 可如今這副樣子,她也分不清林憐這女人是裝的,還是真的。 薛菱不想猜了,她起身準備就當作沒碰面走出去,跪坐在原地的林皇后卻忽然開口:“對你來說‘振衣笑赴千塵浪,濯足醉踏萬里流’都只當作是夢了么?” 薛菱都快走出門了,聽見她低微的聲音,身子一震,回過頭來:“你——” 林皇后微微側過臉來,雙眸直直看她,就像是等個答案。 仿佛自己的夢也在找個出口。 薛菱心里頭也不知是酸楚還是煩郁,她連一口氣都舒不過來,半晌才道:“年少時候意氣風發,隨手寫的東西,都是笑談。我已經老了啊?!?/br> 她說罷,本想推開門就往廊外走去,卻終是停住了腳步,對林皇后低聲道:“你不要與太后走太近,咱們沒人玩的過她?!?/br> 林皇后沒想到薛菱竟然還會提醒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br> 薛菱卻心里想的是,你怕是并不知道。薛菱走出去,外頭是提著宮燈跪著低頭的下人,一眼望過去全是黑漆漆的后腦勺,她這才嘆出那口氣,往燈火通明處去了。 薛菱走到了前頭宮人聚集的廣場外,卻看著臺子上殷邛也不在,便轉頭問宮人:“圣人去何處了?太后與崔太妃怎的也不在?” “圣人去側院與幾位重臣相談。太后娘娘與太妃娘娘身子不適,已經擺駕回宮了?!?/br> “走了?”薛菱皺眉:“太后和太妃那邊請了太醫去看了么?” “看罷了,太醫回話只說是太后一直身子不好,太妃則似乎習慣了清靜,今日參了宮宴,情緒波動才不適的?!?/br> 薛菱輕輕哼笑了一聲,揮手讓宮人下去了。 另一邊側邊院內,鄭翼為了擠進人群中靠近崔季明,也是使出了十成的功夫,奈何崔季明剛剛與少年們掰手腕,贏了一片,少年們又找來角斗場上表演摔跤的那位紅發胡人來,要崔季明和那胡人比一次。 崔季明也是無奈,被推搡著往前,只好與那胡人比掰手腕。 言玉在旁邊看著崔季明跟一個陌生的成年壯漢雙手相握,兩眼都快飛出刀子來了。 崔季明晚飯吃得很飽,她的力量跟飽食度基本有直接聯系,所以如今力量驚人,贏得也沒太大懸念,旁邊的少年都沸騰了,崔季明真想趕緊離開這個吵鬧的地方,卻看著從人群里鉆來一個擠得臉通紅的胖湯圓鄭翼,急急忙忙就來拽她。 “三郎!三郎不好了——”鄭翼的聲音被旁邊少年的叫好聲蓋過:“九殿下,九殿下找不見了?!?/br> 崔季明勉強聽清,嚇了一跳:“找不見了?” 莫不是這九殿下被親之后羞憤難當跳湖自殺了?! “我想這應該是你最后見得他,咱們快去找找吧?!编嵰砑钡闹被嗡觳?,崔季明也有些不安,自覺的會不會逗他逗過分了,趕忙鉆出人群,隨著鄭翼往外走。 言玉也跟上,知道是九殿下找不見了,也同去尋找。 這事兒又不好鬧大,也指不定殷胥是在哪個地方睡著了,他們幾個人只好先讓內侍跟著一塊兒找找,實在找不到了再告知圣人。 崔季明問了殷胥的內侍忍夏,也覺得應該是年紀小,拎著酒壺沒輕沒重的喝醉了,他們幾人趕緊分散開來去找。 這一片宮殿面積極大,找個人還真不是容易的事兒。 崔季明和言玉越走越往宮里頭沒人的地方去了,剛覺得這邊不會有人,要轉身離開,就看著一個身材健壯的黃門背著個人往這邊走來,仔細一看,可不是殷胥么! 她連忙上前,那黃門也將殷胥放了下來,躬身行禮道:“奴在旁邊院里發現了殿下,殿下似乎喝醉了,身邊還有酒壺……” “啊,麻煩你了,你能背著他到前邊殿里去么?”崔季明跟著扶了一把。 那健壯的黃門又躬了躬身子:“郎君,奴是御前公公下頭當差的,趁著空偷了懶才到這邊來,偶然撞見了九殿下。若是送過去,怕是宮人都知道奴偷懶從御前溜了,這可是要重罰的?!?/br> 這黃門說的也有道理,崔季明理解他,便道:“那你快去吧?!?/br> 黃門應著,微微抬了抬頭不著痕跡的看了崔季明一眼,卻看到了她身邊的言玉,身子猛地一僵。 言玉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王祿,二人在這場景下遇見,點光火石般看了對方一眼,都是心中驟然一驚。 言玉想起崔季明說過九殿下問起他來,又知道王祿多年謹慎絕不會是從御前偷懶溜走之人,這偶遇九殿下絕對是謊言,是他主動來找的!能讓他來找,難不成龍眾當今的主子是這年幼的九殿下—— 不,怎么可能! 王祿更是驚愕,他一直不知為何言玉如今才來找龍眾,如今又是什么身份在長安,如今瞬間明了。十幾年前言玉跟著崔家離開長安,那時候年幼自然不得進宮聯系龍眾。上次他來來找龍眾的時機,不剛好就是崔季明入長安沒多久的時候么?! 崔家不可能不知道言玉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他來找龍眾的。 崔家到底對龍眾有什么樣的企圖?他對著殷胥隱瞞真相,會不會遭到更大的禍患! 二人這一眼,轉瞬避開,崔季明連半分都沒有注意到,看那送殷胥來的黃門行了個禮,極快的退下。 她扶著似乎醉的不輕的殷胥,回頭看言玉:“我不想背他,這兒還有點距離,要不你背他過去?” 言玉快速的說道:“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別出點什么事兒,咱們別來背他。旁邊就是側殿暫時休息的屋子,你扶他進去,我找九殿下自家的內侍來搬他,你守著別動?!?/br> 崔季明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便看到言玉快步轉身,往外頭走去了。 不過瞬間,這無人黑暗的廊下,就剩著崔季明和那個被她扶著爛醉如泥的殷胥了。 怎么又剩他們倆了,這是造的什么孽啊。 幸好她力氣不小,扶著殷胥推開旁邊昏暗的殿門,里頭有一張軟榻,崔季明卻找不見燈燭,至少先將殷胥放在軟榻上,坐在榻邊等言玉過來。 也因是今日中秋,月亮亮的驚人,崔季明在昏暗的室內坐了一會兒,也能看清朦朧月光下屋內大概的樣子,更能看得見殷胥因為醉酒而微微發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