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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都是笑話。 殷胥也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她來,他便再無法用往日那套思維行事,一切一切都使他腦中亂七八糟。 忍夏還沒進門,卻看著殷胥沉著臉,拎著那兩壺新酒徑直出門,連忙跟上:“殿下是要去找崔三郎,奴來給殿下端著?!?/br> “你走開,不要跟著我!”殷胥忍不住高聲道。 忍夏向來有些怕他,身子一瑟縮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再上前。 殷胥看著他畏懼的樣子,忍不住想起前世,絕大多數人對待他的態度,與如今的忍夏幾乎一模一樣。 他最后幾年頭風病極其嚴重,每日醒來懼怕自己雙目失明、無法起床,夜中腦內鈍痛無法入睡,脾氣愈發暴躁,看著旁人的畏懼,更覺得自己不該胡亂發火,便越來越沉默。 他只想有人聊天,可空曠的大興宮哪里有能陪他聊,陪他喝醉的人。 他唯有含元殿前明月與枕下書信相伴。 這會兒沒有書信,他好歹也是有那長安城上多少年都不怎么變的月亮。殷胥不知道自己繞到了哪里來,他再不管形象,廊下席地而坐,兩腿垂在回廊外。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他側耳聽了一陣,覺得就像是爹娘吹給孩子的安神曲,也沒大有興趣聽。 手頭沒有杯盞,殷胥狠下心直接仰頭用壺嘴大灌了一口,又辣又嗆的感覺一下涌上舌尖,他咳嗽的整個身子都伏了下來。 這……這玩意兒有什么好喝的! 一口下去,口中火辣辣的,比那平日里喝的黃酒甜酒不知道辣了多少倍。 殷胥倚著柱子,只覺得唇邊不知是因為這酒還是剛剛的親昵而guntang。 不許想,不許回放! 他越是這么告訴自己,腦子里越是不聽話,恨不得把剛剛那一觸無限拖長,將那狎昵溫柔的觸感烙在唇上。 崔季明這個神經病——! 他想要想一點前世不相干的回憶,可前世除了那些政事,絕大部分的回憶都占據著崔季明那張可惡的笑臉! 他絕對不要再跟崔季明扯上半分關系! 半分!關系! 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正直男人! 殷胥在心里狠狠發誓,又灌下一口。 “咳咳咳!”月下傳來某個少年一個人狼狽的咳嗽聲。 ** 薛菱偏著頭倚在側殿榻上,身邊的虹姑躬身給她揉著額側,輕聲道:“娘娘,圣人那邊催您往前去,這一直在偏殿呆著,會不會……” “誰管他?!毖α怆S便抬了抬手,這會兒她整個人攤在榻上,被揉的舒服,就差只哼哼了,哪里還有剛剛嬌媚妖嬈的樣子。 “皇后娘娘到?!蓖忸^黃門高聲道。 薛菱挑了挑眉毛,沒睜開眼:“我是不是聽錯了,怎么好像有人往我這兒湊來了?!焙绻盟砷_了手,不敢言語。 “沒有聽錯,是本宮不請自來?!绷只屎罂粗?,站在了屋內。 “我不覺得這兒是個撕破臉皮的好地方?!毖α饨K于緩緩睜了睜眼,微微側頭就這么躺著看了皇后一眼:“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撕破臉皮?”林皇后笑了:“薛jiejie怎的這么認為?!?/br> 薛菱打了個哆嗦:“行了吧,叫著jiejiemeimei的,咱倆心里頭都怪惡心的?!?/br> 皇后微微嘆氣,似乎也挺贊同這句話,伸手屏退她身后一隊下人,連虹姑也都連忙垂頭退下,躬身出去合上了門。 薛菱終是懶懶的撐起半邊身子,斜坐在榻上,姿態仿若是對著帝王撒嬌,林皇后看著她神色流轉,卻知道她永遠不會有撒嬌那一天。 “你非屏退下人在這屋里,別玩污蔑我又推你打你了之類的戲碼啊?!毖α庥行o聊,托腮道:“你敢裝,我也敢把你摁在地上打?!?/br> 第32章 林皇后倒是真信,她以前還在王府里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薛菱跟殷邛掐架。 她只是搖搖頭道:“你為何要回來?” 薛菱失笑:“你這話問的奇怪,我為何不能回來,只因為你覺得這大興宮成了你的家么?” “你在宮外十二年,無欲無求,本有千萬種手段能讓你從道觀離開,可你仍然選擇了呆在那里,我便知道,你是不大瞧得上宮里頭的生活。所以我才問你為何回來?!绷只屎笞呓徊?。 林皇后根本不在意薛菱的隨意失禮,反倒是微微屈膝,不顧自身刺繡精致的裙擺,跪坐在她榻邊,問道:“既然你不在乎我僅有的東西,那你為何回來?你屬于宮外,你屬于更好的地方,而不是在這宮里?!?/br> 薛菱聽了這話,才完全睜開眼來。 她以為林皇后在搞笑,然而對方完全不是,林皇后是十分認真的說出“你屬于更好的地方”這句話來。 薛菱忽然感覺,這個女人跟十幾年前她認識的那個林充儀不大一樣了。 十幾年前的女人,為了活的比誰都好,拼命地適應著貪得無厭的男人,將自己鑄成了讓對方舒適的模樣,從里到外活的面目全非。 如今卻…… 明明生活狀態也沒有改變,薛菱卻總覺得她跟以前太不一樣。 不過都這么多年了,什么都會變的啊。 “那你說我有什么地方可去?”薛菱頗有興趣的笑了:“我倒是好奇,在你眼里,我宮外的生活有多么快活自由?” 皇后本想開口,忽地想通了什么,睜眼道:“他不許你離開長安?” “豈止長安!”薛菱大笑:“那道觀是為我量身定制的籠子,我連家也回不得,連那點天空外的塔尖也見不到!”她胸口起伏,笑的花枝亂顫:“林憐啊,這都十幾年了,你那點小天真還沒磨掉啊?!?/br> 林皇后聽到薛菱叫她本名,身子一顫,抬起頭來:“他難道對你不是特別的么……” 薛菱卻擺了擺手,自己不說,也讓她免了開口。兩個女人坐在這屋里頭,本或許該口中針鋒相對的場景,卻竟這樣閉口不言,各自沉默。 縱然是沉默,也都能想象到對方的生活了。 最終是薛菱受不了這煎熬的沉默,砸了一下嘴嘆氣道:“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就當沒見過我,也別知道我的什么事兒。我再這么坐下去,看你這個樣子,等回頭想弄死你的時候我都下不了手呢?!?/br> 這話說的本像是半句威脅,林皇后卻輕笑了出來。 “你到時候肯定還是下不了手?!彼曇糨p輕柔柔的。 薛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