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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又會害怕什么呢? 尤金迎著風出了警察局。 他不過剛出來,便看見了警局旁邊一襲女裝的女爵。 女爵穿著高領細腰羊腿袖的長裙,披著件雪白的貂皮坎肩。她的手里甚至放下了以往慣常喜好的長筒火|槍,轉而拿了一把蕾絲傘。 她瞧見了尤金,向他微微行了一禮,笑道:“我算著時間,你也該待不住了?!?/br> 尤金看著她,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她。 尤金道:“萊安特活著?!?/br> 女爵毫不意外尤金能憑借一句話猜到她的頭上,她頷首承認:“我當然不可能真的殺了我弟弟?!?/br> 尤金聞言覺得有趣極了,他反問:“真的嗎?” 女爵臉上的笑意淡去。她當然不在乎萊安特·凡勃侖的死活。當初一念之差留下了萊安特的命,而用他的近侍去冒充凡勃侖的伯爵——女爵心里盤著的打算,只有或許有一日她能用這點來鉗制尤金。 女爵道:“回歸計劃,亞當斯死,軍火線是你的,凡勃侖的爵位也是你的?!?/br> 尤金平靜的看著她,沒有任何波瀾。 女爵有些站不住,她的手指細微的發著抖。 她顫著聲道:“尤金,我愛你,我因為愛你,所以才拋棄了凡勃侖?!?/br> 尤金笑著問:“真的嗎?” 女爵的血液像是被這句徹底凍住。她當然也不會因為尤金而放棄凡勃侖,她又不是和尤金一樣的瘋子。是凡勃侖拋棄了她,而后她借著尤金,報復了凡勃侖。 過了會兒,女爵也笑了笑。女爵對尤金道:“你不屑于我,覺得那朵玫瑰純潔無瑕??墒怯冉鸢?,你懂得貴族的那些不可見光的糟污嗎?你知道如果你不是凡勃侖,她甚至不會多看你一眼嗎?” 尤金慢條斯理:“你想說什么?” 女爵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她對尤金道:“來吧,去見見你的玫瑰,去見見她是否如你想的一般無暇?!?/br> 明朔坐在餐桌的左邊,見著萊安特吃完了一籃子的白面包,喝完了她的牛奶,甚至將廚房里剩下的那堆燕麥都泡著吃了。明朔瞧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有理由懷疑他至少三天沒吃飯了。 萊娜瞧著對方,心疼極了,一直不停的道:“慢一點,慢一點。萊安特少爺,你要是還覺著饑餓,我可以為您烤份松軟的蛋糕來,您慢一點兒吃?!?/br> 但萊安特顯然無法從萊娜的口中得到安全感,他吃完了最后一口燕麥,確保桌面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了,才捂著自己快要炸開的胃,弱弱的說了一句:“我需要藥?!?/br> 明朔瞧著他,忍不住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而后對萊娜道:“可能還需要醫生,他看起來真的不好?!?/br> 是太不好了,原本應該是合身的衣服,在萊安特的身上竟然都顯得有些大,他袖子下的手腕瘦骨嶙峋,看起來像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明朔雖然覺得尤金不會這么輕易的狗帶,也覺得萊安特出現的時機實在奇怪,但本性里扶弱驅使她開口詢問:“你遇到了什么?” 這句話就像打開了什么開關,萊安特猛地抖了一下。他的目光緊緊盯住了客廳右側正對泰晤士河的落地窗,藍色的眼中是深不可見底的恐懼。 明朔輕聲問:“萊安特表兄?” 這位有著亞當斯特征的凡勃侖忽然轉過了頭,對明朔輕聲道:“安娜,你知道我們是還有婚約的嗎?” 明朔:……哈?你不要騙我,我是有安娜·亞當斯的記憶的。 萊安特瞧著一頭霧水的明朔,忽然對她說了聲對不起,而后便側身過去,吻了她的嘴角。 明朔想他原本大概是想要吻她的嘴唇,但天性溫柔的萊安特·凡勃侖從不愿做冒犯女士的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迫使他必須親吻明朔,但他仍舊選擇了一種讓明朔惡感最低的方式。 明朔怔住了,她眨了眨眼,軟軟的金色睫毛刷過萊安特的面頰,她正欲推開對方,再問一句—— 一枚子彈打碎了她的窗戶! 萊安特顯然被子彈聲快要嚇瘋了,他下意識的抱頭,蹲趴在了明朔的膝上。明朔伸手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撫著他,上半身直起身向窗外看去。 窗外站著尤金。 他的手里握著一把左輪,槍口還冒著青煙。 明朔怔住,她不確定尤金想要做什么,是要報復她之前將他設計進了警察局嗎? 萊安特止不住的發抖,他哭泣著道:“jiejie、jiejie,饒了我吧,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來做了!” 明朔聽了個片段,想要聽的更清楚些,然而她剛低下頭,尤金的話語與左輪的擊錘換彈聲便越發清晰。 “安娜?!庇冉疠p聲道,“我能原諒很多事,但這個……恐怕不行?!?/br> 萊安特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了,他聽見了尤金的聲音后大叫了一聲,轉身便要跑,明朔回頭—— ——呯! 尤金沒有猶豫半秒。 萊安特也未曾跑出三步。 血濺在了明朔的手指上,染上了她粉色的指甲。 端著新烤好蛋糕的萊娜此時正好回到客廳,然而她剛回來,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腿部中了彈汩汩流血,抱著膝蓋不住哀嚎的萊安特。 萊娜尖叫出聲。 尤金跳過了碎玻璃與窗臺,跨過了地板上的血污,走到了完全未能回過神的明朔面前。他伸出手輕柔的替她擦掉了染上的血漬,嘴角的笑意漫不經心:“玫瑰還是該養在室內,外面太危險了?!?/br> ☆、槍與玫瑰13 人在瘋狂的時候總會做些超乎尋常的事。 尤金便是如此。 酒精的香氣能麻痹神經, 更能封閉五官,與之相對的, 觸覺則被無限放大。 尤金拂過明朔被薄汗黏在了臉頰上的發絲, 手背滑過她臉龐的弧度,停在她飽滿而圓潤的嘴角, 他的手指停頓了很久, 他的耳中能聽見她細細的喘息。 他聽見對方輕聲的叫:“尤金?!?/br> 尤金心想,這就夠了。觸摸到的、擁抱著的, 便是他見到的真實,也是他所求的真實。在他的懷中, 明朔的眼中并無他人。在他的世界, 這朵瓶中的玫瑰將永生。 有些事情, 只需要封住自己的耳鼻口舌,便能得到永久的、你想要的真相。 明朔的手指攀上了尤金的碎發,月光將他身上的彈痕映地猙獰可怖。被酒精沖昏了大腦的明朔看見了墜在他領口的那塊寶石。 【“鴉”的標志是不一樣, 他有一塊綠色的石頭?!?/br> 明朔看見了那塊綠色的石頭,石頭上隱隱有鳥形——那是昆崳山的石頭。 明朔下意識的探出手去, 卻被尤金握住放在唇邊親吻,尤金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