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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還個個活蹦亂跳,引得無數百姓去城門處迎接,倒鬧得跟得勝還朝似的。尤其是那個沈數,眾目睽睽之下還鬧出這一出來,簡直是—— “傷風敗俗!”皇后恨恨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母后,蔣氏如此傷風敗俗,丟的是皇家的臉面,她不懂規矩,您得好生教導她才是?!?/br> 太后半閉著眼睛:“那是安郡王不懂規矩。西北素來如此,他在那邊長大,也難怪了?!彼故呛芟胱鳇c文章,然而現在蔣氏如日中天,她又沒什么精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橫豎現在從定北侯手里分些軍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里子都有了,面子就讓沈數夫妻一分半分的也沒要緊。 皇后心里卻不痛快得緊:“母后,縱然不訓斥蔣氏,這宮里她兩個姐妹,也要好好約束一下,萬一也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來,丟的可是皇上的臉面?!?/br> 太后明白她在不痛快什么。一個從來未曾得到丈夫珍愛的女子,看見別的女子獨寵專房,心里如何會舒服了?不過蔣氏姐妹反正無礙大局,皇后愿意教訓就去教訓吧。 于是玉卉閣和群香殿同時接待了鳳儀宮派去的宮人,給蔣氏姐妹各送了一卷宮規,叫她們謄抄。 “這算什么——”玉卉閣里,檀香氣得滿臉通紅,“充媛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罰了?就是郡王妃有什么行為不端之處,皇后怎么不去罰郡王妃?” 蔣梅華心里也很不痛快,但她也明白,自己這個充媛的位份還是借了桃華的光,如今桃華證明了種痘可行,名聲頓時大盛,皇后除了罰自己抄抄宮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更不會再像前幾日那樣,連下頭的小嬪妃們也敢給自己難堪。如此一衡量,抄宮規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要說了,拿紙筆來就是?!?/br> “可皇后根本沒說要抄多少……”等驗收的時候,蔣梅華無論抄了多少,皇后都有理由嫌少。 “先抄著,回頭你去打聽打聽,杏姐兒那里抄多少卷?!钡綍r候她比蔣杏華多抄一點,也就足夠了。 桃華并不知道兩個堂姐妹因為她在挨罰,因為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別的了:“你說你的眼睛有點變化了?究竟是什么變化?快說清楚一點!” 沈數含笑看著她的臉,尤其是那兩瓣張張合合的唇:“我也說不太清楚,只是覺得這些東西看起來都不大一樣了,仿佛明亮了好些似的?!?/br> 桃華緊捏著手指,在屋里連轉了幾圈:“明亮了些……明亮了些……”天哪,當時她為什么不再研究得更透徹一些,為什么沒有細問一下那些接受過治療的色盲癥患者,在恢復過程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感覺。 實在是病例報告上寫的結果基本都是“已經能辨認大部分色盲檢查圖”,或者“對色盲檢查圖能辨認”一類的話,卻并沒有人詳細描述過,在治療過程中,病人的視力究竟是怎樣一點點發生變化的。 一個天生就辨認不出紅色的人,你也不要指望他忽然會發現“啊我能看見紅色了”,實在是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沒有這種顏色。所以現在沈數只能說覺得世界看起來不一樣了,然而究竟是哪里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這至少證明第一療程的針灸有效了!”桃華揮了揮拳頭,一臉興奮,“太好了!接下來我得研究一下第二療程應該怎么辦。對了,得畫幾張檢查圖!”簡易的色盲檢查圖,她應該還能畫幾張的。 沈數坐在那里,笑微微地看著桃華。他的王妃在屋里直打轉,像個沒頭小蒼蠅一般,完全沒有平日里的精明能干模樣,然而眼睛亮得像兩顆星子似的,唇角一直往上揚著,笑容不自覺地就流露出來,簡直漂亮得讓人不敢逼視。 “好了,你先坐下?!鄙驍蛋讶死^來,“來日方長,也不差這一時。這些日子在隔離處,又不讓我跟著,我在外頭只聽說不斷往外抬人,也不知道里頭究竟怎樣了?!?/br> 其實隔離處的天花病人本來不多,更多的是從牢里挑出來的那些死囚,因為沒有種過痘苗,大部分人都很快染病身亡了。死者的尸身都會抬出去讓太醫們鑒定,看究竟是不是死于天花,以對比出痘苗的防疫效果。 老實說,這種以人試藥的法子,桃華還真是多少有那么點難以接受。尤其是死囚中還有十幾歲的少年,在她看來也就只是些孩子罷了。 沈數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男子十五歲以上,抄斬不赦,他們本來也都是要秋后處斬的?;噬弦呀洿饝^,倘若進了隔離處還能活下來的,便可赦了?!笔鍤q,在這個時代已經不能算是孩子了,一般抄家斬首的,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在斬殺范圍之內。 “算了,不說這些?!碧胰A也知道自己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得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倒是舅父那邊,究竟怎樣了?” 沈數臉上笑容不變,慢吞吞地道:“西北軍那邊,勢必是要撤換幾個人了?!?/br> “那——”撤換,就等于軍權被人分去,定北侯招致忌憚的最大原因是軍權,然而能讓他據以自保的也正是軍權。然而看沈數這模樣,好像并不著急似的。 沈數閉著眼睛仰靠在椅背上,居然還全無形象地把兩條長腿抬了起來,直接架到了桌子上,椅腳一半騰空,在那兒危險地晃晃悠悠,臉上還帶著點笑意。 “這是做什么……”桃華又好笑又好氣。沈數腰緊腿長,這動作做起來頗為帥氣,然而以他的教養來說簡直就是全無樣子了,若被定北侯夫人看見說不定一巴掌就抽了上來,“你打的什么主意?” 沈數睜開一只眼睛看著她,一邊嘴角往上一彎:“西北痘苗出事的時候,你怎么不先給柏哥兒種痘呢?”如果那時候給蔣柏華種痘,至少能平息一半的指責,尤其是張氏對于她醫術不精用藥傷人的指控。 桃華不以為然:“膿瘡總要全擠出來才會好,讓他們蹦得越厲害,才能把局勢看得越清楚?!痹僬f白了,總要把力氣攢足了,打起臉來才會啪啪響的對不對? “你是說——”桃華說到一半,忽然自己明白了,“欲擒……”故縱? 沈數又閉上了眼睛,晃了晃椅子:“我說過,皇上也不想等了?!?/br> “但是這太危險了,軍權讓于家拿到手里,于黨的地位不是更穩固了嗎?”桃華一時有點不大明白。難道皇帝之前對于家的縱容不是欲擒故縱嗎?現在連軍權都要讓他們分一杯羹,那于黨豈不是如虎添翼? 沈數仍舊慢悠悠地晃著椅子:“可是于家想要的不僅是這些?!庇诩乙呀洏s耀兩朝,但他們還想要更長久的尊榮。 “他們還想掌握一個皇子?!碧胰A喃喃地說,“是啊,他們不是早就盯上陸盈的孩子了么?!?/br> “這個孩子,皇上不會讓皇后抱去養的?!鄙驍档氐?。他身下的椅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