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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說,這是太后的旨意,誰敢抗旨?何況咱們家本就是行醫的,這醫者不分男女,有什么避諱的呢?” 她正打算帶蔣杏華入宮,到時候能不能留在宮里,太后那里的意見也很重要。倘若桃華治好了承恩伯,這事就又多了幾分把握。 蔣錫一張臉脹得通紅,脖子上青筋都跳了起來:“大嫂說話真是輕松,既如此,你怎不找外頭的郎中來治你的乳癖之癥?” 小于氏怔了一下,一張臉頓時比蔣錫還紅了。 自從蔣梅華小產之后,她就有些氣滯憂結,**不時作痛,尤其到了行經前幾日,更是脹痛得都不怎么敢觸碰。只是這病實在太羞人,她連對蔣鈞都不好意思說,更不好意思找郎中來診治了。沒想到今日卻被蔣錫一句話說破,還是當著全家人的面,被小叔子說到那不好對人言的地方,這臉面如何掛得住,一時間簡直是羞憤欲死。 桃華險些笑出來。乳癖就是乳腺增生,從小于氏的面色來看,不算太嚴重,只是行經前肯定會難受。這種病小于氏怎么好跟男郎中說,所以才不去就診的,現在卻被蔣錫揭出來,想必這會兒恨不得有個地洞鉆下去才好吧。 “爹——”桃華拉著蔣錫走遠些,笑道,“爹別生氣,承恩伯那病我心里有數,只是去診診脈就行了?!?/br> “可這畢竟與你名聲不好!”蔣錫滿面通紅,“當初讓你去治疫就已經不像話了,只是那是兩縣的人命,咱們行醫之人也不能推卻。如今這承恩伯又死不了,還是因這種事——也有臉叫你去醫治?還有你那大伯母,橫豎不與她女兒相關,拿著別人的女兒做人情呢!” 桃華嗤嗤地笑:“算了,爹。你剛才說的話已經把大伯母臊得沒地兒站了,我敢說至少三天她沒臉出來?!?/br> “她算什么!”蔣錫余怒未休,“我看她是大嫂的份上,許多事都忍讓著,就上回梅姐兒在宮里干的那事兒我還沒問她呢,如今竟變本加厲的沒完了!也是我貪著大內那些醫書——罷了,這次給承恩伯診完病,我們就回無錫,沒得被人賣了一回又一回!”孤本哪有女兒重要,還是離京城遠點的好。 桃華輕輕嘆了口氣:“爹,這與你無關的。既然太后下旨,我總得去一趟。您放心,大伯母雖然是出自私心,但醫者無男女這句話卻是對的。倘若外頭有什么人因此說閑話,那是他們心胸淺薄。反正我將來又不想嫁到他們家去,管他們嚼什么舌頭呢?!?/br> 蔣錫一腳踢翻了廊下的一盆花。是啊,太后下旨,桃華怎么能抗命。因為她是太后,所以她可以不顧別人女兒的閨譽,隨意指使。 “爹——”桃華又拉了拉他,笑道:“別生氣了。您一直都說你在辨癥上頭不行,可我看您還是挺行的嘛……”要不然怎么能不必診脈就看出來小于氏有乳癖? 蔣錫的臉騰一下又紅了:“別胡說……”其實別的他看不準,但這個毛病以前李氏得過,就是桃華被蔣丹華推倒摔成癡傻的那幾年。平日里胸部時常刺痛,有時累及腋下,總會下意識地動動手臂。直到后來他發現了,開了湯藥喝才算好。 小于氏也是如此,某些本能的動作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但落在蔣錫眼里卻十分熟悉,加上看她面色,自然猜到了。 不過,若不是今日他氣到了,也是絕不會說出來的。雖說醫者無男女,但做為小叔子說破嫂子有這個病,實在也有點尷尬?,F在被女兒一問,頓時覺得立足不住,勉強板著臉叮囑桃華幾句,就落荒而逃了。 承恩伯府以前跟個花園子似的,幾十個妾和通房丫鬟打扮得花團錦簇,空氣里都飄著脂粉香?,F在卻像個墳墓,所有的女人都愁容滿面,一說起“伯爺”就泫然欲泣,仿佛馬上就要哭暈過去似的。 桃華跟著宮里的內侍從二門走到于思睿的正房,一路上就遇到了五六個這樣的淚美人。個個都身條兒如弱柳一般,拼命展示自己為“伯爺”而擔憂到人比黃花瘦的模樣,有那身子結實怎么也瘦不下去的,都深秋了還不敢穿厚點,生怕人覺得自己沒掉rou。 至于說脂粉,那是誰都不敢用的,于是個個眼圈底下都是青的,臉色也黃黃的。不過桃華很敏銳地發現,有兩個人身上還是有那么點兒味兒,恐怕那青眼圈和黃臉色都是用眉黛和黃粉妝扮出來的,真是假做真時真亦假啊。 于思睿的正院里頭一股子藥味,不用進房門都聞得到,等進了屋里,味道就更好了。他這些日子根本不能下床,于是大小解都在床上,聽說還偶有失禁,為了掩蓋這種味道又焚了香,于是桃華就聞到一種類似于狐臭加香水的氣味,因天冷不敢開窗,簡直都有發酵的趨勢了。 “給伯爺挪一間屋子,這房里這么大的味兒,熏得人哪里還能養???”桃華捏著鼻子都不想進去了。這些侍妾們不是個個都很關切于思睿嗎?怎么還讓她們的心上人住在這種味道里。 屋里有太后專門派來伺候的宮人,有些為難地道:“天冷,實在不敢隨便挪動。而且伯爺時時的……”其實前幾天挪動過一次,結果險些著了涼——這些姬妾們小意奉承有一手,伺候人根本就不行,若不是太后現在自己也是大病初愈,估計立刻就叫人來打死幾個了。 “那就用屏風擋上,開開窗散散味兒。屋里不是有地龍,很不必怕成這樣,只要別被冷風吹到就行。還有這香都撤了,對承恩伯沒好處?!?/br> 下頭人忙活了半天,屋子里的氣味終于淡了些,桃華才坐到床前給于思睿診起脈來。 如今于思??刹皇窃瓉砟巧駳饣瞵F的模樣了,臉色蠟黃,嘴眼都有些歪斜的模樣,幸而宮人們照顧得好,身上還算擦得干凈。不過他神智倒還清醒,桃華才坐過來,他就抬起眼皮子盯著她,半晌居然還笑了笑:“還當來了個天仙,原來是蔣姑娘啊?!甭曇粲行┖?,似乎舌頭有點僵直。 宮人在旁邊也覺頭痛。這都什么時候了,這位承恩伯竟然還想著調戲大夫不成?是說他心寬呢,還是說他不知死活呢? 于思睿卻是另一番想法。院使用了獨參湯與參膏,已經保住了他的命,可是大概也就是這樣子了。如今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剩下嘴皮子還不能痛快痛快嗎?反正桃華是太后傳來給她醫病的,就算是言語上輕薄點,諒她也不敢不治。 桃華一言不發,示意旁邊的宮人把于思睿的手擺放在迎枕上。一個宮人拿了條絲帕正要覆在于思睿手腕上,于思睿就動了動手指,含糊不清地道:“蔣姑娘是熟人,不用這個?!?/br> 宮人們面面相覷,桃華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直接搭了于思睿的手腕診起脈來,而且左手診完了診右手,隨即便轉身在桌邊坐下,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唰唰寫了一張方子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