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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眼見得了機會,立刻尖聲叫起來,“伯爺面色紅潤,龍馬精神,什么外頭好里頭空,你簡直是大膽!還不快把她抓起來!” 丫鬟們正因桃華的話而驚得動彈不得,沈數已經借機推開她們,插到于思睿和桃華中間去了:“承恩伯何必惱怒。自來醫不諱疾,承恩伯既然是自己要請蔣姑娘診病,方才也說了近日身子不適,為何這時又怪起醫者來?” 于思睿怒氣沖沖:“荒謬!本伯哪里像是陽虛的樣子?簡直一派胡言,分明是詛咒本伯!” 沈數微微一笑:“本王雖不通醫術,卻也聽說過扁鵲見蔡桓公。庸醫治已病,良醫治未病,承恩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便是了,若是因此而懲罰醫者,日后誰還敢為承恩伯治病呢?” 于思睿氣得胸口疼:“安郡王,你!”此人口口聲聲治病治病,這不是咒他會病嗎?想他生龍活虎,一年里連個頭疼腦熱都少有,這兩人卻合起伙來一唱一和,實在可惡!他幾乎就想立刻叫家奴上來抓人,但看見沈數,還是勉強保持住了理智。 此人到底是先帝之子,今上之弟,已經封了郡王,還有手握西北兵權的舅家,就連他的太后姑母也要忌憚一二,只能在暗地里打壓他,而不能公開做些什么。何況他只是個伯爵,并無實權,按品級來說,他見了沈數還要先行禮請安的。若是公開沖突,不但對自己不利,說不定還會牽扯姑母…… 承恩伯雖然不務正業,但有一條還是知道的——他如今的一切,都靠著他的太后姑母得來,姑母在,他榮華,姑母若不成了,他也不成。因此,承恩伯府素來以太后之是為是,以太后之非為非。 譬如說,太后想把南華郡主嫁給他,他就得高高興興表示他喜歡南華郡主。若是太后覺得不能跟先帝扭著干呢,他就得表示娶別人也很好。他甚至不會明白地表示南華郡主相貌中平,他根本看不上,因為太后還是挺喜歡南華郡主的,畢竟是打小養在自己膝下的人。 所以說,看起來只會斗雞走狗尋花問柳的承恩伯,其實也是有點兒生存智慧的。 這個時候,他被怒火燒熱的腦袋也還保持了一點兒理智——別急,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太后姑母想辦法收拾了這個安郡王,他再報今日之仇也來得及。就算收拾不了安郡王,等他回了西北,他還可以收拾蔣家。那時候,把這個敢胡言亂語的丫頭搶到自己府里去,看她那張小嘴還能說出什么來!到時候,說不定就只會——嗯哼,想想就痛快! 承恩伯用這點兒臆想安慰了自己,陰沉著臉帶人走了。胭脂還有些不甘心,可看看于思睿的臉色,明智地閉上嘴,嬌弱地扶著丫鬟跟了上去。 他們一走,蔣錫就飛奔上去拉住女兒:“有沒有被他碰著?”摸摸身上沒有帶手帕子,便提了袖子給女兒撲打衣襟,仿佛在于思睿眼前站了一會兒,就落了一層灰似的。 桃華有點兒哭笑不得:“爹,沒什么的,只當是被癩皮狗蹭了蹭。今日多虧了郡王殿下?!?/br> 蔣杏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撲上來抱住桃華,哭道:“三jiejie,方才嚇死我了。若不是郡王殿下,我怕我們都要被那承恩伯抓去了!” 蔣錫猛醒過來,連忙轉身就行禮:“多謝郡王殿下援手,小女幸免,在下感激不盡?!?/br> 沈數擺了擺手:“蔣先生不必如此。承恩伯行事荒唐,我也不過是看不過眼罷了。上回蔣先生還幫過我,禮尚往來,我也該有所回報。何況令愛臨危不懼——”他說到這里,忽然把下半句話吞了回去。桃華確實很鎮定,甚至可以說,是她的話打消了于思睿繼續調戲她的興致。只不過那些話……最好還是不要提了。 他不提,蔣家人當然更不會提。蔣老太爺也走上來向沈數道謝:“蔣家上下皆感王爺大恩?!?/br> 倒弄得沈數有些立不住腳了:“老先生不必客氣。只是此地怕也不宜久留,還是早些回府的好?!?/br> 今日的相親被于思睿攪了個稀里嘩啦,蔣老太爺也覺得晦氣之極,自是不愿多留,當下道別,目送沈數走了,才轉頭苦笑向歐老太爺道:“歐兄,今日出行不吉,改日再敘罷?!?/br> 兩家人就此作別,歐家一行往寺外去了,蔣家則往后殿禪房來。蔣杏華死死拉著桃華的手,眼淚落個不停。桃華無奈地道:“四meimei,已經沒事了。你別再哭了,嚇著柏哥兒?!?/br> 蔣柏華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雖然不懂是怎么回事,但一轉眼熟悉的親人都不見了,自己雖被歐太太抱著,卻又是一個陌生的婦人,自然號啕大哭起來,直到桃華把他抱在懷里,才慢慢平靜了些。 他現在又長高了些,桃華一只手抱著他極其吃力,偏蔣杏華又死拉著她另一只手,只得出言提醒,這才把手抽回來,將蔣柏華往上托了托,哄著道:“柏哥兒也不哭了,jiejie沒事,爹爹也沒事,方才不過是跟那些人鬧著玩罷了?!?/br> 蔣柏華抽抽噎噎道:“真的?”小心靈里覺得方才那么可怕的場面,不大像鬧著玩兒。 “真的?!碧胰A抱著他搖了搖,覺得手臂都有點發酸了,只是小家伙的胖胳膊緊緊摟著她脖子,這時候也放不下來,“瞧,jiejie不是半點都沒事嗎?” 蔣柏華瞧了瞧蔣杏華:“四jiejie哭了?!?/br> 蔣杏華連忙拿帕子胡亂抹了抹臉,擠出笑容:“四jiejie沒哭,是風吹沙土迷了眼睛呢?!?/br> 這謊也撒得太拙劣,然而小孩子還是容易騙的,且蔣柏華前些日子曾被沙子迷過眼睛,當時也痛痛地哭了一場,這會兒想起來,就相信了蔣杏華的話,漸漸地止了淚。 桃華抱著他一路走回禪房,覺得兩條手臂都要斷了。就算她再有勁兒,也快要頂不住這個小胖子啦。 總算禪房在望,蔣老太爺一行人剛剛走到門口,便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從里頭扶著個老婦人出來,身后是蔣楠華相送,到了門口舉手一揖:“劉兄與劉老太太慢走?!?/br> 蔣杏華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僵硬地立住了。這青年男子看起來好眉好目,一襲半舊的藍竹布袍子洗得干干凈凈,袖口處滾了一圈深藍的邊子,既看著美觀,又結實耐磨。僅這般看起來,誰都會覺得這是個風度翩翩的學子,雖是家中清寒,卻不失體面。 至于他身邊那老婦,穿的卻是淺藍色繭綢衫子,下頭玄色馬面裙,頭上綰個整整齊齊的圓髻,插一支壽字頭銀簪,做寡婦模樣打扮,顯然是其寡母。 兒子穿打補丁的竹布袍子,母親卻穿半新的綢衫,誰不要道聲孝順?可只有蔣杏華知道,這布袍子該是出門時候的專用,在家中雖不是綾羅綢緞,卻也不至于穿打了補丁的衣裳。這兩人,除了劉之敬和劉氏母子之外,還有誰! 蔣老太爺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