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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br> 江恒吃驚地看著那婦人的斷腿。雖然他不通醫術,但那斷腿的形狀已經由剛才的扭曲變為正常,這卻是生了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他去撿個扁擔總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桃華就已經替那婦人正完了骨! 江恒見過人正骨。他在京城時與一些世家子弟同游,曾有一人驚馬墜地,摔斷了手臂。當時送到醫館,便由一位老郎中為他正骨,所花的時間算來與桃華差不多??v然桃華正骨的效果不如那位老郎中,但這手法之熟練顯然是相差不遠。 這會兒縣衙已經得了消息,蘇縣令親自帶了衙役和幾個郎中前來,一路又救治那些被踩傷之人,街道上頓時又人聲鼎沸起來。 石橋崩塌,落水的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一個婦人被石頭砸中頭部,當場身亡;還有一個孩子被水流沖往下游,不幸溺死。至于街道上那一番混亂,也有兩人被踩成重傷,其余受傷者不計其數。 到底人多力量大,衙役和郎中一起,河岸上的傷者很快就處理完畢。傷重的抬去附近的醫館,傷輕的包扎之后就可以自己回家了。 蘇縣令抹著臉上的汗,猛然看見了江恒,頓時臉色更難看了:“江公子?可是郡主今晚出游?”要是南華郡主也在此次事故中受傷,這件事可就真鬧大了。 江恒連忙道:“家母并未出行,只是我帶了幾個家人走走而已。橋塌之時我離得不遠,所以過來幫忙救人?!?/br> 蘇衡這一顆心才算落回了心窩里。年前他曾經想著將幾座年久的石橋翻修一下,望月橋也在其中。但幾個本地官員堅持說這些舊橋有靈,若翻新會動了風水,還有一些商人鄉紳,甚至橋附近的居民也持此觀點,弄得他只得罷休。 誰知道今晚就出了事,這還幸得去年是考評之期,下次考評又是兩年之后,還有機會挽回,若是輪到今年,一個下等是跑不掉的了。若是再傷了南華郡主,這事怕要直達天聽,他這個縣令的帽子恐怕立刻就該摘掉了。 “多謝江公子急公好義,否則等我們過來,怕又要多傷人命?!碧K衡已經看見了飛箭,知道有這么個侍衛在場,必定是出力不少。 江恒雖未下水,也弄得半身都*的,又是泥又是水,疲憊不堪。聽蘇衡這般說,便搖了搖頭道:“我們不過是撈人罷了,倒是蔣姑娘救了好幾人?!?/br> 他說著就往桃華處看過去。桃華將一個斷了肋骨的孩子固定在一塊門板上,讓兩個衙役抬走,看看周圍再無重傷之人,這才直起身來,反手捶了捶后背。 她現在比江恒狼狽得多。一條八幅裙已經全撕成了布條拿去給人包扎或捆綁用了,露出里面石青色的褲子。玫瑰色衫子上除了泥污還有血漬,臉上也抹得橫一道豎一道,花貓也似。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散了小半,幾綹頭發被泥水糊在臉上,江恒一眼看過去,只見昏暗的光線之中,只有從耳根到頸中的那一小塊皮膚是白生生的,一枚石榴石的耳墜子從耳垂上掛下來,映著燈光為那塊肌膚涂上了一層淺淺的紅。 江恒微微出神,腦海中居然不合時宜地浮起一句詩: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雖然燈火闌珊之中,站的居然是這么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女孩子。 “哦,蔣姑娘?”蘇衡這才認出桃華來,“蔣姑娘也在這里?” “可不是。她方才救了一個溺水的孩子,還替人接了骨?!苯愕哪抗饴湓谔胰A身上,隨口對蘇衡道,“我瞧著她醫術頗佳?!?/br> “是嗎?”蘇衡看著衙役們將死者放上門板抬走,心里想著此事要如何收尾,也隨口道,“拙荊的喜脈就是蔣姑娘診出來的,想必家學淵源,必有造詣?!?/br> 這會兒望月橋倒塌的消息已經傳了開去,家里有人出來走月亮尚未回去的,都開門出來尋找,蘇衡眼見又要亂起來,也顧不得再跟江恒說話,連忙指揮著衙役去街上敲鑼喊叫,令輕傷者快些回家,若有家人失蹤未回的,去醫館或衙門尋人。 此時飛箭和青盞也都走了回來,青盞抱著肩膀,哆嗦著道:“公子,咱們快回去吧?!眲偛旁谒锞热说箾]覺得怎樣,現在爬上了岸被秋風一吹,頓時覺得冷到骨子里似的,說起話來上下牙都捉對兒打架。 那邊的薄荷與桔梗也差不多。她們雖然不像青盞和飛箭一般在河里游來游去,但也下到水中,衣裳同樣全濕。幸而秋日里衣裳穿得厚,否則上了岸只怕都無法見人。 桃華領著兩人走到江恒身邊,疲憊地道:“這次真是多謝公子施以援手,否則只怕還要多死幾個人?!边@黑夜之中,又都是婦孺,倘若沒有飛箭和青盞,被水沖走的人肯定要多好幾個。 江恒忙道:“蔣姑娘如何說這話,豈有見死不救之理。何況你們不是一樣都在救人?!?/br> 他話未說完,桔梗兒就打了個大噴嚏。桃華隨手抹了抹臉,道:“我們回去吧。江公子你們身上也都濕了,先去我家喝碗姜湯,換件干衣,否則要受寒的?!?/br> “對對,蔣二姑娘和小公子還在那邊呢?!鼻啾K抽著鼻子,恨不得現在就有碗姜湯能灌下去。 幾人抬腳走了幾步,前頭就傳來蔣錫的喊聲:“桃姐兒,江公子!” “爹——”桃華也喊了一聲,“我們在這里?!?/br> 只見前方一團燈火移動過來,蔣錫帶著兩個下人,親手提了燈籠,一路小跑地過來,一見桃華頓時嚇了一跳:“桃姐兒,你這是——” 桃華連忙道:“爹,我們都沒事,不過是幫著救人了?!?/br> 蔣錫一把拉住女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認女兒身上的污血都是別人的,這才長吁一口氣:“街上有人叫喊什么橋塌了,你們又沒回來,可把爹嚇死了。剛才在那邊街上看見燕華和柏哥兒,才知道你們沒在那橋上,真是謝天謝地??炜炜?,趕緊回家去,這身上衣裳都濕了,仔細著涼?!?/br> 不單蔣錫,曹氏也跟著跑了出來,正摟了蔣燕華和蔣柏華,在街上就一口一個心肝rou的哭了起來。見蔣錫接了桃華等人回來,才拭著淚道:“桃姐兒這身上是怎么了,不說是去救人,怎么你們——” 蔣錫打斷她道:“江公子和兩個盛從身上都濕了,別在街上說話,快回家燒姜湯給他們驅寒要緊?!?/br> 白果和萱草一邊一個扶了蔣燕華,茯苓扶了曹氏,就往蔣家回轉。幸而望月橋離蔣家并不遠,片刻就到了。蔣錫忙著叫廚房燒nongnong的姜湯,又準備熱水讓江恒等人沐浴,還得找出跌打酒來,讓萱草給蔣燕華揉扭傷的腳踝。 桃華身上臟得不成樣子,帶著薄荷和桔?;刈约涸鹤尤チ?。曹氏趁機將蔣柏華摟了,對蔣錫哭道:“老爺看看,柏哥兒被嚇得不輕,我就說不該帶他出去的。桃姐兒再懂事也只是個半大孩子,哪里能再照顧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