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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眠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情跟你沒關系。我要自己拿回來?!?/br> 他看不清江水眠的五官,只聽見了她近在咫尺的聲音,仿佛把每個字都烙在舌上,咬在牙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我二十年也不晚。不止他夏恒,還有那幫趨炎附勢的所謂武人。還有整個天津的武行。這是我一點點踢館贏下來的名聲,這是宋良閣的武藝配得上的地位,我都要拿回來!就算今年不成,明年不成,就算我要先照顧他,但我遲早能拿回來!” 盧嵇感覺她給自己擦了擦眼淚,她竟破涕為笑:“我忽然想,我自己好傻,前幾年一直對他直呼其名,后幾年就只叫他師父。也怪他容易滿足,聽見我叫他一聲師父便開始美滋滋得了。是我欠他一聲‘爹爹’,往后我不想再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事兒確實不怪盧嵇,他完全是個局外人,也是為了兩方不爆發戰爭所以才要送走夏恒的。 主要是夏恒早就算好了。 ☆、第66章 江水眠穿過醫院走廊, 兩側墻壁涂著一截綠油漆,寫了大大的肅靜兩個字,走廊的窗子透著晨光,映的這兩個字生光。盧嵇坐在外頭的走廊上,兩條腿伸直人歪倒在長椅上,江水眠走過去, 將手里的兩個飯盒放在長椅上, 戳了戳盧嵇。 他倒是真的累了, 睡得很熟, 抱著臂,外頭披了件風衣。江水眠看他快從長椅上滑下來了,伸出手拽了他一把, 盧嵇驚醒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她。 江水眠:“是他醒了把你趕出來的?” 盧嵇兩只手在臉上薅了一把, 揉揉眼睛, 聲音啞著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沒……我覺得他要是醒來肯定不想第一眼就看見我, 我就在外頭坐著。要他真醒了也給他一點獨處的時間?!?/br> 江水眠靠著窗子往里看了一眼, 回頭對他道:“一份有燉牛rou的是你的,另一份帶湯的是他的。魯媽還讓我給你帶了眼鏡過來,說是你要萬一看報紙什么的, 別看不舒服?!?/br> 盧嵇接過眼鏡盒:“我就有一點點遠視又不是真的老花眼,至于么。你快進去瞧瞧他吧?!?/br> 江水眠推門進去。 還是那家醫院,真是武人養活一方門診啊,前幾個月她住進來, 后幾個月換成她師父了。江水眠將飯盒放在床頭,微微打開一點窗戶透氣,倚著窗戶轉過頭來:“你醒了?!?/br> 宋良閣不動。 江水眠:“你說你怎么也會這么幼稚了,我剛剛在窗外看見你撓胳膊了?!?/br> 宋良閣這才睜開眼來,看了一眼江水眠,嗓子沙啞的像是說不出話來,道:“……你沒事?” 這是他做了手術之后第一次醒過來,惦記的還是江水眠沖出去找夏恒的事兒。江水眠搖了搖頭:“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沒攔住夏恒,他還是走了。你要不要喝水?” 宋良閣點了點頭。 江水眠走過去從暖瓶里倒了一點開水,又摻了涼水,遞到他嘴邊去。 一般都是宋良閣照顧她,卻沒想著這回反過來了。江水眠白皙的手指蓋好暖瓶,嘗了一下水溫,遞到他嘴邊。宋良閣伸手接過,心里又別扭又好似想看著江水眠會為他忙前忙后,仿佛在告訴他“這個閨女沒白養”。他不太關心夏恒,道:“你沒事兒就好?!?/br> 江水眠坐到床沿去,他掌心也刮了好幾道傷口,有繃帶纏著,江水眠垂頭坐在那里也不說話,將他的手攤平,捏著他的手指。她動作又輕又癢,手指一次次捏過他指尖。宋良閣心里一片柔軟,忽然覺得看似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但這不幸或許已經是無數種可能性中的最優解了。 如果眠眠留下來之后被人劫走甚至殺了怎么辦?如果早在之前有人圍堵她那次她受了重傷怎么辦?如果眠眠當時沒去,他自己死了怎么辦? 關于不好的結局有太多種,幸好這會兒,她還能垂著腦袋,一肚子話說不出似的輕輕摳著他手指。 宋良閣抓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里,無奈道:“眠眠。都好呢?!?/br> 但江水眠心知事情并沒有那么好,他雖然避免了截肢,但醫生說拖得時間太久,肯定沒法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了,下地也要盡力恢復。 江水眠抬頭道:“那個李顛走了?” 宋良閣道:“嗯。跟你說件事情。我收那個李顛為徒了?!?/br> 江水眠一愣,她怎么都沒想到這樣,道:“為什么?他求你你就答應了?” 宋良閣:“他是夏恒的人,你也知道。我懷疑阻攔他們殺我,以及救我去醫院順便跪下來求著拜我為師,都是夏恒的意思。不過,我也無所謂,我就說日后要回蘇州,他必須跟我走他也答應了?!?/br> 江水眠:“你教他?可……那李顛看起來就不算是習武的好苗子?!?/br> 宋良閣:“教起來,其實好苗子或者是普通人也未必差得了太多。我就是想著,你以后還要好好讀書,要去上大學,或者是出國,不會再武林?;?,也未必會做個武人。但咱們倆研究出來的那點東西,或許可以找個人傳。武功向來沒有說什么只傳幾人之說,只要能散出去都是好事。他或許別的好處沒有,卻有兩點。一是忍氣吞聲慣了,肯低下頭去吃苦學;二就是他以后肯定也很容易在有夏恒的天津武行落腳開館?!?/br> 江水眠瞪起眼來:“你的意思是說……” 她說不出來認輸兩個字,但他教李顛,就是說自己不想再比武亦或是跟這幫武人有交集了。以后什么事兒他都不想管了,只想找個肯定能長久活命外加地位穩定的認當徒弟,回頭放李顛出來,他也不算把那些武藝憋在他倆手里頭了。 這簡直就像是要對天津武行出的這些事兒低頭!他壓根沒想著會報復回來! 江水眠幾乎都要說出口了,但看著宋良閣的樣子,卻又覺得宋良閣經歷的事情很多了,以他人生這么多年遇到的不公或境遇而言,他顯然覺得爭也沒有意義。連欒老都身不由己,把武行變成軍閥的附庸,把習武推成賺錢的買賣早已是大勢所趨一般,他曾經想在欒老面前證明自己的那點想法,也變得沒那么有必要了。 江水眠卻心里不可能放下。她沒到宋良閣的年紀,也沒有他那樣的心態,別人的勸都是沒有用的,她不給自己一個交代的話,過了多少年也咽不下這口氣。然而面上,她卻不能跟宋良閣這么說,否則又讓他白擔心。 江水眠笑了笑:“好,等你好了,我們坐火車回蘇州。這回好了,家里以前缺了個長工,那個李顛過去也能在家里打雜了?!?/br> 宋良閣一愣:“你要跟著回去么?” 江水眠:“我當然回去,否則我還能去哪兒?” 宋良閣沒說話,心里顯然也在猶豫。 不過這猶豫的想法,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