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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者, 癥狀較花四來說算是輕的,是以妙回春再替李崇琰解毒就順利許多。 于是在解毒的這些日子里,李崇琰也沒閑著, 日常除了處理一應公務之外, 便是一趟一趟往城東葉宅跑,照民間婚嫁的規矩,將三書六禮的事宜依次過了。 其實李崇琰更想按團山的規矩來, 交了婚書請眾人吃過酒就算禮成,這種粗獷恣意的路子很符合他眼下急迫的心境。 可他心中對“不能以王妃之禮迎娶顧春”耿耿于懷,于是便耐了心,無論如何也要給她一場禮數周全的風光大嫁。 雖說顧春, 甚至葉遜都并不十分在意這種繁文縟節,可李崇琰很堅持。 旁人有的, 他的小糖人兒也得有。 到十月初二時, 婚前禮中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都已完成,今日李崇琰又鄭重前來拜見葉遜,行“請期”之禮。 所謂請期,便是商定“親迎”之日。 “十月初八?”葉遜徐徐放下手中的紫砂小壺, “殿下很急?” 前些日子他一直催促李崇琰抓緊婚禮之事, 可當李崇琰真的氣吼吼將所有禮節一氣呵成,他又忍不住想為難兩句。這樣矛盾的心境,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李崇琰點點頭, 非常誠實:“急啊?!?/br> 他在長輩面前如此直白,將立在他身旁的顧春鬧了個大紅臉。 顧春羞惱咬唇,悄悄自背后伸出手去,沒好氣的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她的力道對李崇琰來說毫無威脅,李崇琰目不斜視地望著葉遜,仍舊姿儀挺拔的立在廳中,只是一手負在身后,悄悄握住了她搗亂的手。 顧春慌忙要將手抽出來,卻掙脫不得,只能尷尬又心虛地抬眼偷覷坐在主座的葉遜。 葉遜翻著白眼假裝沒瞧見,卻忍不住干咳了兩聲。 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一點也不懂得克制。 于是,“親迎”之日最終還是定在十月初八。 “今日除了婚事,還有一事想與舅舅商議?!?/br> 如今李崇琰這一口一個舅舅,叫得比顧春還順溜。 顧春聽他語意鄭重,知是有正事,便道:“杜夢妤有事找我,我去一趟?!?/br> 語畢也不敢看人,紅著臉假裝鎮定的出去了。 李崇琰看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抿了笑。 **** “舅舅與衛大娘如今皆已脫手屯軍事務,可否考慮進州府官學傳道授業?” 李崇琰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 這個提議顯然有些出乎葉遜的意料,讓他剛喝進去的那口茶險些嗆進肺里。 “咳咳咳……殿下從哪里看出,我有……傳道授業之能?” 葉遜主動撤出團山,并自請脫了屯軍軍籍,將指揮權交到李崇琰手中之后,便打算教教家塾中的小孩子們,再種種花,養養藥草,就此頤養天年了。 “團山平等、尚武之風數百年不破,四大姓的傳承功不可沒;而團山葉家興發自開國名將葉明秀,歷經百年都還能出一個葉遐……”李崇琰目光堅定地正視著葉遜的雙目,誠懇道,“我很確定,您當得起?!?/br> 當年葉遐能以在喪夫、破城的危亡之際執戈躍馬,挽狂瀾于既倒,那絕不是一時的熱血上涌便能做到的。那得益于她自幼的家訓,得益于團山人刻進骨子里的血性。 這正是如今的大縉最需要的東西。 團山雖一直有人與外界通商以維持金源,可大多數團山人畢竟久不出世,他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習以為常的一切,對如今的大縉來說有多么寶貴。 單就團山那“不問男女,有能者居之”的觀念,那是反新學人士心心念念了多少年,都沒能看到的盛世氣象。 葉遜微有些動容,卻還是稍有遲疑:“新學之禍,我略知一二。但,就我所知,如今旗幟鮮明反對新學的寥寥無幾,連朝華長公主也未明確表態……” 李崇琰輕笑:“您知道反新學的人為何寥寥無幾嗎?” 因為在新學開始的最初,由于太.祖對新學默許縱容,所有人便都事不關己,哪怕看出了新學有禍根,也多是冷眼旁觀。 僅有葉明秀在察覺隱患,向太.祖委婉進諫被駁回后,在團山拉了一支屯軍做后。 之后的數百年,新學愈演愈烈,信徒越來越多,直至將舉國上下的風氣都大改,才有人陸續站出來發聲反對??赡菚r新學已成氣候,擁躉眾多,發聲者全都沒有好下場。 遠的不說,單是杜夢妤父親當年所涉及的那場科考舞弊案,其實也是新學打壓反對者的杰作。 “融融告訴我,江瑤曾說過,團山是葉明秀為大縉留下的火種,可這火種若不現世……”李崇琰定定望著葉遜,“意義何在?” 葉遜輕垂眼睫,絡腮大胡子遮掩了他面上的神情?!叭缃裥聦W已如烈火烹油,團山只不過小小火種,這是要螳臂當車?” “若此心光明,可信終有一日,螢燭之火亦可光照天地?!?/br> 明知一件事很難做成,卻仍愿意一點一點努力做下去。這大約是惟有赤忱的少年之心,才會有的傻氣與熱血。 葉遜徐徐起身,步下主座。 李崇琰起身肅立,看著葉遜在自己面前站定。 葉遜垂眸理好衣擺褶皺,莊重地向李崇琰執臣子禮:“葉遜,領命?!?/br> 他雖年近四旬,可好在,他的心,依舊是少年。 **** 家塾放課后,杜夢妤便如約來與顧春碰面。 顧春領了杜夢妤去小花閣中喝茶吃點心,見杜夢妤似是有話要說,便起身將花閣的門掩了。 “說吧?!鳖櫞罕P腿坐下,笑盈盈替兩人都斟了熱茶。 杜夢妤躊躇片刻,接過顧春遞來的茶捧在手中,“定王府發出的榜文,說,自明年起重開文武科考,只論高下,不分男女,是真的嗎?” “真的呀,”顧春點點頭,不解道,“都發了榜文,還特意派了人去挨家挨戶的一句一句講,這還能有假?” “春兒,你說,能不能……” 聽她欲言又止,顧春淺啜一口熱茶,疑惑地抬眸望向她:“嗯?” “州府的人還說,只要能通過入學試,人人都可以進官學,女子也可以,是真的吧?”她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閉著眼將這話問了出來。 “你想什么呢?”顧春詫異極了,放下手中的茶盞,隔桌伸手去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見她睜開眼,才又接著道,“當然是真的呀?!?/br> 杜夢妤有些激動,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笑意顫顫的。 顧春奇怪的盯了她半晌,忽然福至心靈地一拍桌,笑指她:“你想考官?” “不、不是的,”杜夢妤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羞怯的笑著認了,“好吧,我想過。但是,其實是我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