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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墻壁鑲嵌著等身壁畫,默默講述鄭和當年遠洋的豐功偉績。許衡聽王航一幅幅地講解,留意到他神采飛揚中流露出的微妙自豪感,心都被融化,軟成了一團。 說起來恐怕好笑,自己喜歡的男人居然會把太監當成偶像。 可當他指著三米高的鐵錨講解“寶船”構造,憑據藤蔓樹上的枝椏證明祖宗顯靈時,那種孩子氣的天真與執著,又會讓許衡忍不住悸動:多好啊,既像男人一樣可靠,又像少年般單純,對異性的所有幻想,幾乎都在這一人身上得到實現。 最后,兩人在殿前焚香叩首,這才攜手離開了三寶廟。 三寶壟并不是一座傳統意義上的旅游城市,坐車轉進轉出便能對其全貌有所了解。再加上天氣炎熱,許衡只想早點回去洗澡休息,便建議在港口附近找家餐廳吃飯。 王航沒有異議。 港口區做的都是船員生意,各種風格的餐廳不一而足。其中一家店面收拾的相對干凈,又是做中餐的,兩人便走了進去。 老板娘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婦女,會講華語,講得不好,但笑容親切。 店里擺著四張桌子,沒什么人,廚師、服務員都只有她一個。 許衡不挑剔,在靠門的位置坐下來。 王航點好菜,卻見老板娘滿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事嗎?”他直接開口問道。 老板娘擺擺手,鉆進后面的廚房忙活起來。 三菜一湯,有魚有rou,咸淡適中的味道,讓吃慣了大廚手藝的兩人得到解脫,直接清光了桌面所有的盤子。 已經過了飯點,餐廳里沒來其他生意,老板娘守在一旁,笑瞇瞇地看他們大快朵頤。 印尼有給小費的習慣,王航結賬時特意多留下一張大面額的印尼盾,算作感謝。 老板娘卻給他退回來了,只用生硬的華語問了句:“你們是從那艘中國船上下來的嗎?” “是啊?!痹S衡點頭應道。 三寶壟的港口并不繁忙,可供靠泊的碼頭也很有限,除了“長舟號”,這里再也沒有其他的“中國船”。 “船上人都是從哪里來的?”中年婦女的目光中充滿期待,仿佛在聆聽命運的審判。 王航清了清喉嚨,插嘴說:“我們的船員都是大陸人?!?/br> 老板娘眼底的光芒瞬間熄滅,滿臉失望的表情。 “阿姨,怎么了?”許衡連忙關切地問。 那一刻,似有晶潤的淚水幾欲滴落。老板娘嘆了口氣道:“以前,有艘中國船每個月都會來這里。船上的輪機長是香港人,對我很好?!?/br> 王航一開始就猜到故事的結局,見許衡認真傾聽的樣子,終究沒忍心開口打斷。 “后來我懷孕了,船再來的時候,只知道他下船休假,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過?!崩习迥镏钢鴫ι系囊粡堈掌f,“那是我女兒,今年已經17歲了?!?/br> 順著她的指引,許衡抬頭看向相框里巧笑焉兮的少女,黑黑的皮膚,晶亮的雙眸,與老板娘六分相似,卻不知道和父親有多像。 “我在這里開店,每次有中國人的船都會想辦法打聽,只能盡量找找他?!?/br> 許衡很想說,無論世界有多小,你都找不到一個想要逃避的人,就像無論世界有多大,你都躲不開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然而,她最終還是把話咽進嘴里,從王航手中抽出那張紙幣,默默壓在了餐桌上。 第37章 弱rou 印尼雖然是千島之國,但港口的設施并不完善。三寶壟的岸吊不夠用,必須在船上反復絞纜繩,不斷調整位置才能將貨物吊出貨艙。 許衡注意到,這里的工人普遍喜歡光著腳,一個個又黑又瘦,身上有股很奇怪的氣味。 想起之前在新加坡海峽遭遇的就是印尼海盜,她忍不住有些后怕:被抓事小,失節也不怕,若被熏死可就倒大霉了。 好在這里的物價便宜,不當班的船員們都下地“活動”去了。沒有失足婦女上甲板挨個敲門,她總算不需要像在越南那樣提心吊膽。 從其他進出港口的船舶上看,這里賣出的貨物大多是煤炭、鐵礦石和木材等自然資源,進口的則多為鋼材、機械、汽車,以及“長舟號”所承運的大米,是個典型的資源輸出型國家,也難怪經濟發展水平會偏低。 王航聽到她的分析后,將長腿翹上床沿,滿臉不以為然:“你以為他們不想賺錢?這不是產業結構的問題,就是簡單的弱rou強食而已?!?/br> 許衡有些不服氣:“國際貿易很復雜的,叢林法則那套太想當然了?!?/br> “你才是想當然?!蓖鹾椒藗€身坐起來,挑眉道,“印尼也曾經是‘亞洲四小虎’,20多年的經濟增速都保持在6%,不比咱們國家差?!?/br> 說完,不待對方反駁,他繼續補充:“那時候雅尼拉港有多繁忙,你知道嗎?我爸船停在外泊地整整一個月,愣是靠不了岸!滿艙的水泥,最后全是用直升機,一架一架地吊走——現在想都不敢想?!?/br> 許衡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97年亞洲金融風暴,印尼雖是被“傳染”最晚的國家,但受到的沖擊最為嚴重,并且直接導致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 經濟決定政治。 98年印尼發生的排華暴動,只是這場席卷全球新興經濟體風暴的必然結果之一。 她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蜷成小小的一團:“……中國也會這樣嗎?” “你怎么說風就是雨的,”王航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女孩的發頂,“全國的大老爺們這么辛苦地干活掙錢,還怕養不活一幫小老娘們?” 許衡“噗嗤”一聲笑出來,反手拍在他身上:“什么亂七八糟的?唱二人轉呢?” 喜歡和愛都是非常微妙的感覺,當局者往往不能夠分得清楚。矯情中二的年代,許衡也曾聽說過:喜歡一個人會為他笑,愛一個人才會為他哭。那時候她常想找到自己的寶哥哥,將滿腔柔情和無盡熱淚拋灑。 后來長大了,遇見很多人,也錯過很多人,漸漸發現了其中的真諦:無論愛還是喜歡,都應該是快樂而愉悅的,眼淚不能代表深淺,正如時間不能證明長短。 即便與王航的相互吸引確有環境影響,也無法排除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