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問：“蛋糕買了嗎？”

    馮時道：“買了，各種口味的都有，明天早上你可以……”話語戛然而止，不能說這個，再哭暈了可怎么辦，于是他轉換話題，“過年你不回老家？”

    她搖搖頭，“ 我爸爸不想我回去?！?/br>
    “不可能的，虎毒不食子，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br>
    阿爾掙扎著要坐起來才發現渾身無力，針頭動了一下，馬上有血回上來，馮時上去摁住了她的手，調整滴液高度，扶著她坐起來，又端了粥說：“你一直沒吃東西肯定沒力氣，先吃點兒東西吧，溫度剛好?！?/br>
    她平靜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是馮時?！?/br>
    馮時抬起的勺子停了一下又放在了她嘴邊，“先吃飯 ?！?/br>
    阿爾沒再頂嘴，他喂了兩勺，她說自己可以，馮時便給她撐了個小桌讓她自己吃。待吃完東西，又不得不回到現實。

    徐晉安死了，現在她對他無所求，呆在一個陌生家里莫名其妙，阿爾只能答謝告辭。

    馮時道：“你現在這樣去哪兒？”

    “我回家?！?/br>
    “輸完液再走?！?/br>
    “這個是不是很貴？我沒多少錢，山里信息不通，可能也還不了了?！?/br>
    “啊?！瘪T時尷尬的抹了下頭，他微微瞇眼，又說：“你不是說你爸你不讓你回家嗎？”

    “我沒地方去只能回家?！?/br>
    “也對?！彼呛堑母尚α藘陕?，“回去跟mama聊聊天什么的，當爸的都比較嚴肅，你別在意?！?/br>
    “我沒見過我mama?！彼乃闪丝跉?，整個人軟趴趴的靠在床頭，無力道：“他們說她是市里被騙來的大學生，也有人說她就是騙錢，生了我，又生了弟弟就不見了。爸爸下地我從小就學會做飯看弟弟，有時候爸爸去打工，家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但是弟弟不聽話，總是惹事，爸爸脾氣越來越壞，罵我，急了還打我，我弟弟也是，生氣了就把我關在門外一整宿，聽說這叫家暴，會遺傳。我一直以為遇到他會改變，沒想到……哎……”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我要回去了，嫁給孫小剛，他喂了三頭豬，我們村子里的有錢人才能喂豬，以后我也會學會喂豬的，學會了我再給你講怎么喂豬?！?/br>
    她寥寥數語說完了勾勒完了一生，那平靜的語態仿佛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她又看向馮時，淡淡道：“你怎么不笑，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想給你講個笑話，不好笑嗎？ ”她自己倒是笑了，“不好笑的話我可以說別的?！?/br>
    他啟唇卻不知道說什么，阿爾那張臉真像是一面鏡子，里面的馮時狂妄自大毫無人性，可又不是嗎？他從前就是這樣捉弄玩笑她的，以玩弄一個窮人毫不值錢的自尊為樂。

    馮時現在竟不知作何反應，手機鈴聲及時響起，他仿佛從黑暗的沼澤中解脫，匆忙接起，草率回答，疾步離開。

    出門前馮時交待趙阿姨今夜做一頓好吃的，又讓她照顧好阿爾，給她買幾件新衣服，自己回來之前別讓阿爾走了。

    趙阿姨和善的笑道：“好的，保證看好她?！?/br>
    馮時說了聲謝謝匆忙離開，趙阿姨倒是奇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么脫胎換骨了。她一邊奇怪一邊上樓去，詢問阿爾想吃什么，喜歡什么樣的衣服，會有專門的人送衣服過來。

    阿爾卻問：“馮時去哪里了？”

    趙阿姨如實說：“大小姐跟姑爺接了他一同回老宅了，這是馮家的規矩，過年子女都要回老宅的?！?/br>
    大小姐跟姑爺？阿爾一時間想起馮青那張溫柔的臉，真是個好人，還有霍睿凡，都是溫柔的人，他們可真幸福。

    趙阿姨繼續說：“不過我們也熱鬧熱鬧，總要正兒八經的過年?！?/br>
    阿爾道：“我喝粥就可以?！?/br>
    “那可不行，過年要吃好的。我們那里都叫粥稠飯，過年喝稠飯一年都要發愁的?！?/br>
    阿爾說：“多放些水就好了?！鳖D了下她又說：“阿姨，我知道馮時想折磨我，可是我……我現在真的很難過，不想找麻煩了?！?/br>
    趙阿姨覺得這女孩兒奇怪，也沒再多說，除夕夜她果真只喝了粥，又詢問自己郊區的墓園怎么走。

    “那可得好遠，你現在去？”

    阿爾說：“我想過去?！?/br>
    趙阿姨也沒勸她，只是拖著道：“少爺明天早早的就會回來，到時候讓他帶你去?！?/br>
    阿爾點點頭。

    比起這邊的冷清那邊的馮家老宅也熱鬧不到那里去，一家人平靜的吃過年夜飯，潘玉珠又想起陳年舊事回房傷感去了，馮青與霍睿凡今天興致也不太高，馮時也有心思只拿著手機轉來轉去。

    一會兒霍睿凡出去同父母打電話問好的時候，馮時才湊過去問：“姐，你身上有股中藥味兒，還為了生孩子折騰嗎？ ”

    馮青道：“不了，隨緣?！?/br>
    “這么想還差不多，不過你也別老給自己壓力?！彼济珓觿?，“孩子生不出來不見得是你的毛病，也說不定，對吧？”

    馮青夾了塊水果吃，她今天對孩子的話題不大感興趣，馮時也沒接著聊，轉而問道：“姐，我……咱們家有沒有雙胞胎基因，不對，換個問法兒?！彼J真的看著馮青，“媽生我的時候你應該有五六歲吧，那你記不記得當時時什么情況?！?/br>
    “怎么忽然問這個？”

    “沒事兒干聊天嘛?！?/br>
    馮青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就記得mama大出血，你剛生出來很小，一直呆在保溫箱里?！?/br>
    “就生了我一個？”

    “??？”馮青一臉茫然。

    馮時問不出什么來也沒多說，霍睿凡正好進來，邊走邊同馮青說：“咱媽已經備好東西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br>
    馮青道：“我身體不舒服，你自己去吧?！?/br>
    他過來摟著馮青的肩膀道：“青青，別鬧小脾氣了好不好，大過年的?！?/br>
    馮時在一旁呵了句，“那你先說說你媽，一天到晚催生，我姐是你們家的老母豬嗎？回去哪里是拜年，分明是說教?！?/br>
    霍睿凡道：“老人家抱孫子心切 ，并沒什么惡意?！?/br>
    “那就先喂條狗，閑著沒事兒干就容易找別人麻煩！”

    霍睿凡沒再言語，卻打心眼兒里看不順眼這吆五喝六的公子哥，可有什么辦法，有些人再努力也比不過有些人天生好命。

    手機里的拜年短信不停，馮時翻閱著千篇一律的轉發，一邊熬時間，柯宇森讓他上完墳趕緊過去，他們正在夜店開趴就缺他一個。趙阿姨又說家里的女孩兒說想去郊區的墓地該如何是好。

    他一邊回復柯宇森沒興趣，一邊回復趙阿姨讓阿爾先等等。消息才傳出去，柯宇森就打來電話，那邊震耳欲聾，男人大吼，“別他媽裝孝子了，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