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青蛙喜歡公主?！鳖櫱鍩o責任劇透。

“他愛的是金球?！?/br>
“青蛙是個王子，他愛公主，金球只是個他接近公主的方式?！?/br>
“青蛙愛的是金球！”小孩掀開了被子氣鼓鼓地說。

“為什么？”顧清愣住了。

小孩撅著屁股在床底下翻了翻，找出一本書來。顧清看到封皮就知道是本什么書了，是他很小的時候，胡安買給他的“中國風”書，是本有關明清文人愛好的集子，豎排版的文字配上簡單的插圖，來源并沒有多么靠譜，他隨便翻翻就不愛看了。里昂把書打開，翻了幾頁，停在了一頁文人寫詩的插畫上。

“你看這里?！彼檬种更c著。

文人的案頭擺著常用的紙硯筆墨，他正用著的這張宣紙上還壓著一只金蟾，大張的嘴里確實含著一顆珠子——金黃的珠子。

里昂繼續氣鼓鼓地看著顧清，淺藍色的眼睛有點發紅，明顯在忍淚。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很有限，但還是能發現這個孩子超乎尋常敏感聰明。這是一種天賦，顧清很為他高興，高興之余還有點擔心。過于早慧不是什么好事，只意味著世界早早地對他露出真實的模樣，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

“看起來，青蛙果然還是更愛金珠一些?！鳖櫱搴仙蠒鴮λf。

“我聰明么？”里昂揉了揉眼睛問他。

“聰明，我喜歡你?！鳖櫱逯厣炅孙堊郎系挠^點。

小孩似乎終于滿意了，他笑了一下，然后規矩地躺好，將雙手疊放在一起。

“晚安，里昂?！?/br>
“晚安，爸爸?！崩锇郝冻鲆粋€淺淺地笑容，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睜開眼睛：“故事的最后呢？”

“青蛙王子和美麗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br>
“金珠呢？”他鍥而不舍地追問。

“金珠為他們生了兩個漂亮的孩子，然后去了別的公主那里?！鳖櫱蹇焖僬f完連忙站起身：“晚安?！?/br>
小孩終于不再追問，顧清關上門，暗出了口氣。上次這樣窘迫的時候，還是他十幾歲將顧準扔進游泳池，他抓著他的腳放聲大哭的時候。

小孩子果然都是很可怕的生物。

他這樣想著，輕手輕腳地去三樓繼續進行未完成的工作。他坐在桌子前打開了電腦，碩大的幾組機箱一起發出嗡鳴聲，他拿過鼠標準備工作，但是無可避免的，滿腦子都是那個金珠。

金黃色能變大和縮小的金珠，可以蹦出小孩子。

他隨手用電腦畫了一個金珠的圖案，越畫越覺得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有關體外繁殖的容器，他想過很多種方案，以可共生金屬為材質，似乎他可以考慮這種隨孕期變化的容器。

顧清一直忙到清晨，屋子里高速運轉的機器隱約有點焦味，仿佛吸了一夜的煙一樣。顧清咳了幾下，推開了窗。他畫了幾百種他認為可行的組合，最后選定了柔軟外容器和圓形金屬內核的結構?？尚行詼y試還要進行一段時間，應該給它取個方便稱呼的名字。

顧清合上酸澀的眼睛休息一會兒，外面青草的澀味沿著窗沿爬進來，他腦海里又跳出里昂在被里蠕動的樣子。

叫公主嗎？公主和王子結婚以后要成為皇后，那么叫queen吧。

體外繁殖的容器，就叫queen吧——短且好記。

晨光里顧清閉著眼睛輕輕地笑了，仿佛朝陽貼著晶瑩剔透的冰山緩緩升起，耀眼而寧靜，除了得到神啟跋山涉水前來朝圣的信徒，沒人看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

哎，真的寫起來的時候，不覺得虐誒！

第7章第五章

“接??！”威利斯向著里昂扔出了飛盤。

“好！”里昂單腿跳起來，將盤子摟在懷里，站穩后又給威利斯扔回去。

威利斯向右跨了一步，將飛盤撈回自己手里。他沖著里昂笑了一下，然后做了一個動作夸張的360度旋轉，準備再扔回來。里昂忽然有點累了，他坐在草地旁的臺階上，捧住自己有點沉的頭。一條白色的小狗跑到他面前來，沖著他“汪汪”叫了幾聲，里昂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了出去，狗歡快地跑開了，里昂勉強自己抬頭看那條狗，心里不太高興。

里昂和顧清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了，春天早就過去，盛夏也已經結束，現在早晚的時候，顧清會讓里昂穿一件薄薄的外套，說是能夠預防感冒。外套有好幾件，掛在他自己的柜子里，幾乎每天都會換，而他現在身上這件已經穿了六天了——顧清說是去倫敦一次，然后要加幾天班，威利斯這幾天一直陪著他。

他有點想念顧清。之前白天見不到，但是每天的晚上六點鐘顧清都會準時出現在威利斯家門口，帶他吃晚飯，在他睡著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除了零食以外的要求，顧清都會盡量滿足他。

那天走的時候他給了里昂一個計時牌，說翻到“10”的時候，他就會回來。里昂今天醒來的時候偷偷看了下“10”，還有三頁才翻得到，可他已經非常不舒服了。

威利斯旋轉結束后沒有得到掌聲，小步跑著回到里昂這里。

“你今天不高興嗎？”他撐著腿問。

“我有點想爸爸?！崩锇簩㈩^埋到膝蓋上。

“我哪里不好嗎？”威利斯戲劇化地捧住了自己的心。

“你很好，我只是想他?！?/br>
里昂還有點想他的家。他的床，擺著他心愛玩具的木架子，還有每天睡覺之前顧清給他講的各種各樣神奇的故事。顧清無論講什么故事都不會讓他覺得害怕或者緊張，王子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是總會和公主在一起。還有他的憂郁詩人，他離開家里之前好像忘記收好了。

“上午想干什么？小提琴？”

里昂搖了搖頭。

“極限樂高？”

里昂又搖了搖頭。

“那，學漢語好了?！?/br>
里昂有點想答應，學會以后他就可以聽懂顧清和威利斯的談話了。但他還是提不起想想以外再多的興趣了。

“帶你去看你爸爸工作的地方，好不好？”威利斯停了一會兒，忽然問他。

里昂將頭抬起來，小心地問：“可以去嗎？”

“怎么不可以！”威利斯將飛盤扔回后備箱里，“想去看自己爸爸有什么問題！他出差應該回來了?！?/br>
威利斯開著他粉色的車東拐西拐，路過河邊然后經過了一個博物館。顧清工作的地方在這個博物館的后面，緊挨著一個生意冷淡的度假酒店，一樓布置得好像一個休閑餐廳。威利斯向里面看了看，沒有人在門口把守，他按住了一個隱蔽處的閃爍光標，門“嗒”的一聲開了，他拽住里昂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樓里和樓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街上大多數人和里昂長得類似，卻有著各自不同的情緒和行為，樓里面的有各種各樣膚色的人，但他們無論是微笑還是面無表情，無論說的是什么語言，每個人都是整齊劃一的匆忙。他們應該是看到威利斯了，但是沒人停留也沒人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