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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容一言不語,想起云濟,他的心口一片鈍痛,當日的誓言已立,他是斷然不會再見他了。冥君抬頭看了一眼懸當鏡,對顯容說道:“他來了!”顯容垂下雙目,不去看那鏡中的人。僵持許久,顯容若是不見云濟,這差事也當不下去,最后還是西門豹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如此,你做日游神,他做夜游神,不耽誤辦差,又滿足了你的心愿?!?/br>日夜從不重逢,這倒是一個方法,冥君問道:“你看如何?”顯容默默點頭,算是允了……“日游神,日游神……”老柳仙喊了幾聲,日游神方才從過去的記憶里醒來,他一抬頭,天光大亮,朝陽早已升了起來。日游神收回視線,說道:“我該去當差了?!?/br>老柳仙答應一聲,那日游神便漸漸走遠,望著他消失不見的身影,老柳仙搖著頭回到樹身里,剛送走了夜游神,又迎來日游神,新的一日,又開始了。第68章番外三酆都有一黑一白兩無常,判善惡辯忠jian,某日行走人間,黑白無常經過集市,正遇到路上有人出喪,黑漆的棺木前,堆放了許多紙札人,其中有一黑一白,正是他倆的化身,旁邊看熱鬧的孩子指著那兩個黑白紙人,問母親:“那兩個是誰,怎么黑漆漆白慘慘的?”母親回道:“這是黑白無常?!?/br>孩子好奇的追問道:“黑白無常又是誰?”母親想了一下,記起自己的老祖母講的故事,便說道:“傳言他們在人間本是一對情同手足的好友,死后閻王見他們感情好,封了兩人做一對形影不離的鬼差……”母子倆逐漸走遠,只剩下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人群里的白無??戳松砼缘睦匣锇橐谎?,對著他笑著說道:“誒,說我們的呢?!?/br>黑無常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抬眼望著遠處,記憶也飛到很久以前,那時候,細雨似乎總是凄瀝下個不住,不論走到哪里,都能聞到桃花的香味,那里有長著全天下最好的桃花,無數的文人墨客留下了歌頌的詩句,其實為此還年年舉辦桃花節,遇到桃花節,就連書院也會特意休假,難得不必讀書,學院的學子們會三五結伴相邀去賞花,偌大的書院,除了看院子的老伯,只剩下兩個學生,一個叫任東明,另一個叫孟揚。說起他二人,本是桐城的老鄉,自小便是同窗好友,又最是性情相投,從來便是焦不離孟,任東明家境殷實,父母健在,家中只有他一個獨子,而那孟揚之父本是進士出身,做了幾任小官后,辭官攜帶妻兒返鄉,只可惜沒過幾年,孟父與孟母先后去了,只留下孟揚獨自過活。長至十三歲,教書先生見孟揚與任東明學問都十分不錯,于是寫信舉薦他倆到這半山書院求學,任父任母原本不舍獨子離家,只是這半山書院乃是天下學子夢寐以求的讀書圣地,便是心里再不舍,也不愿耽誤孩子的前程。且說這二人帶著舉薦信,又過了考試,便一門心思的留在學院里讀書,轉眼過了三年,如今他倆近將十六歲,近年來任家接連來信,原是那任父身子不好,想趁著他還在世,親眼看到東明娶妻生子,任家二老卻不知,任東明與孟揚自小長在一處,一心早就撲到他身上,兩人彼此情意相通,任東明自然不肯放下孟揚回桐城成親。只是這一來二去的,任東明便添了一樁心事,前幾日染上風寒,竟是病倒了,自他病后,孟揚衣不解帶照料他,別人邀他賞花都推拒了。書院的后廂房,任東明睡了大半日,醒來臥在床上,借著外面的光看書,不過才看了幾頁,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任東明抬頭一看,只見進來的是孟揚,他手里拿了一枝桃花,有半尺來高,花瓣上帶著雨珠,待他走近后,任東明見孟揚的肩頭也打濕了,方知他必定是冒雨出去折花。“這乍暖還寒的天氣,何必頂著雨跑出去折花,等我病好了后,再一道出去賞花豈不好?”附近沒有桃樹,任東明心知孟揚肯定是走了很遠的路,才折了這枝好看的桃花。孟揚因幼失怙恃,性子有些孤僻,在書院里能說得上話的只有任東明,此時聽東明這么說,便望了他一眼,說道:“等你好了,花期說不定早就過了?!?/br>說話時,孟揚四處找了一圈,沒有插花的瓶子,于是便找了一只筆筒,將桃花插進去,不過看著終歸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東明津津有味的盯著那枝桃花看,這些日子他喝了不少中藥,就連住得屋子都帶著一股藥味,因此有這桃花散散藥味,就連心情似乎也爽快不少。孟揚換了鞋子,便坐在任東明的床榻邊,緩聲問道:“書什么時候都能看,你的病還沒好透,沒得白費精神?!?/br>任東明向來很聽孟揚的話,只是因為孟揚不在,他這才找了本書打發時間。兩人默默的相對著坐了大半日,屋里靜悄悄的,只有桃花散發著幽幽的香味,任東明靠在枕上,他望著孟揚的臉,過了片刻,才說道:“我父親又來信了?!?/br>他這話讓孟揚的神情驟然緊繃,不過隨后,他又慢慢放松下來,只是卻仍舊一言不發,任東明看著他漆黑的雙眼,心里被刺疼一下,于是緊緊抓住他的手,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不會跟別人成親?!?/br>孟揚嘴角向上微微揚了一下,他看著任東明急切的模樣,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說道:“不要太早給我承諾,要不然我會當真的?!?/br>任東明呆住了,看著孟揚這難得的笑臉,他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只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休養了幾日,任東明的身子漸漸病愈,只可惜桃花到底還是敗了,任東明有些遺憾,他和孟揚在這半山書院讀了三年書,卻總是陰差陽錯,沒有去看成這三月的桃花。誰知不過兩三個月,任東明接了家書,原來是家中的父親病危,母親打發了家中的仆人接他回去侍疾,任東明只得中止了學業,趕回老家桐城。他走的這一日,孟揚去送他,兩人走了一程又一程,滿腹的心事,到頭來卻說不出一個字,最后送到了瓜洲渡口,任東明對孟揚說道:“孟揚,你回去罷?!?/br>孟揚默默無語,過了半日才開口說道:“你家去了,若是能回來,我就來接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