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汀·伍茲。與多米尼克和惠特妮相比，他的表現都是最配合的。我們在一家他最喜歡的甜品店里碰面，在兩杯青少年偏愛的過于甜膩的巧克力芭菲邊上開始了這次交談。

“要是你認得克里斯，一定會被他的正經程度所震驚?！辟Z斯汀一面挖著冰淇淋球，一面含含糊糊地說，“他是那種一點兒壞主意都想不出來的人?！?/br>
我坐在他對面，在電腦上敲下他所說的每一個單詞：“看起來他的死亡背后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br>
“是的，他一定是被謀殺的！”賈斯汀忿忿地說。他用力發出每一個音節，以至于有幾粒奶油濺射到了我的臉上，帶來冰涼的觸感，“他是去年8月23日被害的，我記得很清楚。他死在學校的實驗室里，遺憾的是那段時間附近的監控攝像頭壞了，所以警方認定他是自殺。你一定也覺得舊金山警方非常不負責任吧？”

不等我回答，他再次開口道：“順便一提，他之前的導師也在2015年離奇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就是那個著名的‘螳螂案’……真是見鬼了！我猜他們一定都被同一個人殺害了——一個比十二宮殺手還兇狠的連環殺人魔！”

聽到這里，我渾身一顫。格蘭德的導師是柯利教授？我原本只對這兩宗案件的關聯程度持猜疑態度，但經由他的這段話，這兩者之間的聯系似乎被確認了。也許它們之間真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對你的表哥還有什么其他的了解嗎？比如愛好什么的？”我問。

“他的愛好大概只有學習和，非常單調?！辟Z斯汀喝了一口融化成奶昔的巧克力冰淇淋球，“對了，你不是共和黨那些老頑固吧？說實話，他身上唯一不同于傳統天主教家庭的一點就是——他是個同性戀者?！?/br>
“什么？”

“拜托，現在都2017年了，難道你這樣的年輕人還要當恐同者嗎？”賈斯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我，“去年我還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去電影院看了（③）呢?！?/br>
“當然不是?！蔽医忉尩?，“他有什么關系密切的男性朋友嗎？”

“這是他的私人情況，我并不清楚。我是無意間瞥到了他手機上下載的‘Blued’（④）才知道這件事的?！辟Z斯汀搖搖頭，猛地吸下最后一口黏糊糊的奶昔，發出“滋滋”的聲音，“或許有吧?！?/br>
“感謝你接受我的采訪?！蔽夷贸鲥X包，“我來付賬?！?/br>
“多謝，伙計?！辟Z斯汀拿出手紙隨意地擦了擦嘴邊沾上的巧克力奶油，動作狼狽而粗獷，和他亂糟糟的頭發以及松松垮垮的T恤相得益彰。那個時刻，我突然沒由來地想，如果換作多米尼克·柯利的話，他一定不會這么失態的。

“其實你和克里斯長得還挺像的?！辟Z斯汀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我剛才想象了一下你染黑發的樣子?！?/br>
“謝謝，我很榮幸?！蔽铱扌Σ坏玫乜粗?。

但這次訪談到底點醒了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電影院了。和前女友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沒有看過院線電影。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著購物廣場外壁的巨幅海報想，是時候讓自己放松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拉撒路：中記載的人物，他病危時沒等到耶穌的救治就死了，但耶穌一口斷定他將復活，四天后拉撒路果然從山洞里走出來，證明了耶穌的神跡。

②p：俗稱“美國微信”。

③：美國同性電影，獲得第89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④Blued：同性交友APP。

第4章第四章晚餐

從觀影人員的組成上來說，情侶、家庭或幾個親近的伙伴是最常見的。兩個關系要好的女性朋友可以相攜來看電影，兩個年幼的孩子也可以，但要是把主角換成兩個成年男性，氣氛就變得奇妙起來，就像你的手里提著包似的，很容易吸引住場內所有人的目光。

我從來不算一個非常開朗的受人歡迎的男孩。從小開始我的朋友就不多。此時此刻，在這個星期六下午，我最要好的朋友德維恩遠在芝加哥，在舊金山只有大衛和我聯系緊密一些，但這天他去約會了。最終，我只好選擇一個人去電影院。我知道這很傻，但相比獨自一個人去干其他的事，這個選項又顯得稍微容易接受一些。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是，我抱著爆米花昏昏欲睡地看完了整場電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稱得上是年輕人中的怪胎——我對漫威和DC制造出的超級英雄興趣寥寥。相反地，真實發生過的故事更能觸動我的神經?；蛟S這是每一個追求真實性的記者的通病。

電影散場后，我走在蜂擁而出的人群中，思索著接下來該去做點什么來消磨時間。這時正好是下午五點，這是一個尷尬的時間，已經過了下午茶的時候，距離晚餐又還有一兩個小時。就在我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咖啡館，打算在里面玩手機喝咖啡打發時光的時候，我的身后突然響起一個并不熟悉的聲音：“羅比?！?/br>
我困惑地扭過頭，想要知道是哪位友人和我在這里相遇。我的腦海中頓時掠過了同事大衛、報社主編達克瑞先生和鄰居達利先生的面孔，但他們的聲線都與這聲平靜而清脆的嗓音不同。事實上，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站在我身后微笑著的會是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多米尼克·柯利。

由于外貌出眾，他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孩童時期苛刻的形體課程使他的腰板筆直，看起來比他的真實身高要多上好幾英寸。我必須承認我像身邊的大多數人一樣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大約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給了他一個生硬的答復：“嗨，尼克。真巧?！?/br>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手上緊緊握住的電影票，以一種夸張的語調說：“真遺憾，我們在同一個放映廳卻沒能認出彼此?？磥砦覀兊枚嘁娨娒??！?/br>
這句寒暄聽起來自然又舒心，盡管只是出于禮貌的說法。我回答：“是的，我也這么想。你的朋友在哪兒？”

“我是一個人來的，羅比?！彼χ鴵]了揮手上的電影票根，“我猜你也是。不如我們一起去吃一頓晚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牛排店非常受歡迎?！?/br>
我當然答應了他的邀請——誰會忍心拒絕一個漂亮的男孩呢？

正如他所說，那家牛排店最近在網絡上十分紅火，聽說已經到了來晚就吃不上飯的地步。在步入餐廳之前，我習慣性地理了理上衣，好讓自己看上去正式一些。突然，我的胸前掠過一只蒼白而修長的手，尼克小心翼翼地撣去我前胸上沾上的灰塵，隨即看著我笑了笑。

不知為什么，要是對方換成德維恩或大衛，我并感覺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事實是，我的身邊是多米尼克·柯利，而一旦配角成了他，這個動作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