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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向門外石道上殷勤扶侍著德隆一步三移地走過來的艷妓,嗤笑道:“這戲子在席上唱的時辰,就一個勁兒使媚眼勾搭東家,東家就好這個調調,眼見著被頭席宋大當家攔去陪席了,正惱著,這戲子錯眼就溜到他跟前來了,現下這些女人都上桿兒巴結東家,也不看看自個兒什么出身……” 王叔扶著那小廝,趕著湊趣道:“哥說的是,咱們家奶奶沒得福,東家發達了,她卻暴病去了,外頭的女人多是想進府里侍候東家……” 小廝聽得這話,立時變了臉,一把將王叔推了開來,端起架子叱罵,“什么話,咱們家奶奶身上一直不爽好時壞地病了幾年,拖到開春時便撐不住了,算什么暴???” 王叔開先話一出頭。便得多了嘴。東家當初賣老婆在齊府里戴地綠帽子。多是人知曉。過日子時顧不得臉面達了哪里還能容得下? 王叔想起東家賣主殺妻地段兒。再見得那小廝翻臉作色。不依不饒地樣子。腳肚兒便有些打顫。抬手便給了自個兒兩記重重耳光。一把扶住那小廝。低聲下氣道:“哥兒說地是。奶奶身子弱。沒得福。照我說外頭這些姐兒們。若是想進府里來。就得先到哥兒跟前孝敬請安。咱府里、行里。誰不知道。哥兒是東家地心腹臂膀……” 那小廝原是醉得有點腳不沾地。這會兒吃這王叔一捧火氣兒來得快也去得快。腳下一松勁兒靠在了王叔身上?!八?。別胡侃了??粗鴸|家過來去攙著。招呼那些跟著地馬車護住了。爺地仇家可還在這京城里呢……”又罵道:“他們眼見著散了席不知道趕緊出來侍候著。只顧著吃酒……” 王叔暗忖你都醉成這樣了頭地人更沒有了拘束。嘴上連忙應了?!案鐑呵以谲囎峡靠?。他們必是就來了。我去接著東家?!?/br> 德隆被那艷妓攙著?!芭銧敗銧敿胰ニ焙斓卦捳Z里透著nongnong地醉意。手腳多是不聽使喚。上不了車。王叔連忙伸手攙了上去。那艷妓掃了一眼車后跟著地二十來個從人。低頭上了車。 王叔讓小廝坐在車轅邊上。一扯韁繩。馬車便慢慢駛離了查府。向虎頭胡同口而去。 女子的嬌笑聲在馬車內響起,“爺家在哪?遠了奴可不敢去,這天黑漆漆的,怕人?!?/br> “不用怕……爺家宅子大著……里里外外守滿了人……專防著有人找爺的麻煩……” “知道大爺是貴人,奴卻是個下賤受欺的?;蚴沁h了些,誤了明兒上午的戲,班頭饒不過——求爺憐恤一二——”三慶園戲子諂媚笑著,“爺這樣的貴人,總該有別宅,近一些的——或是爺怕不回宅子里,府里奶奶怪罪——” “沒這回事兒,爺如今的事全是爺自個兒拿主意?!钡侣〈蛑埔?,迷迷糊糊笑著:“外頭就有爺的牙行……” 拂曉,北京城亮更鐘響后,各王室宗親穿戴好吉服吉冠,帶著早已備好的壽禮,走入紫禁城,恭賀皇太后的萬壽。 皇上眼前阿哥們自然不甘人后,在皇太后、皇上、母妃們跟前熱鬧著,一直近晚方散,各自回了王府。 “活該!”九阿哥到了書房,一把摘下頭上的嵌著兩層金龍的吉冠,甩到大笑,吉服上綴的金花一陣晃動,“八哥,你看著太子的臉色沒有?恨不得撲上來一口咬死咱們!” 八阿哥不緊不慢撩起吉服后擺,在椅上坐了下來,“不僅我看見了,皇上也看見了。就連皇太后,老眼暈花的,也被他嚇著了?!?/br> 十阿哥還沒有邁進書房門,大笑聲便傳了進來,“他不單瞪我們,還瞪老四。八哥,這事兒是不是老四門下干的?怎么就那么巧,老四那晚和德隆都在查府里喝酒?要不就是老三,趙世顯那事上,他可吃了太子的一個大虧!” 十四阿哥他跟著十阿哥進來,一屁股坐到椅上。他的皇子吉服上套著石青色龍褂,把他的臉色映得鐵青。 八阿哥瞟了他一眼,笑道:“就算不是老四干的,他也知道是誰干的。沒見著太子爺拿話刺他,他也不應么?” 九爺得意笑道:“管是誰干的,當真是做得干脆利落!隔著被子一刀扎進小腹,外頭十多人都沒驚動就辦成了!必是在席上喝多了,讓人盯住,那人買通了三慶園的戲子,暗地里把他放了進來下手,再帶著那戲子遠走高飛。要不是三慶園是鐵帽子親王門下奴才開的,主顧兒又多,太子哪里肯一百板子就了事?” “聽說那下手的人,還受了,地上有血,竟也沒叫人察覺就逃出了三寶牙行,必是有接應的人?!笔⒏缑执值暮?,“多半也是那女戲子的>頭——” “九哥!”十四哥突地大聲道:“德隆死了,太子的三寶牙行開不成了!皇太后的萬壽也辦完了,叫秦道然把牙行的事接了?!?/br> 九阿哥笑道:“你急什么?你那奴才這兒還不喜瘋?再有病都不用叫御醫了?!?/br> “是時候了?!卑税⒏珙┝艘谎劬虐⒏?,嘴角含笑看著十四阿哥,“她著實辛苦了一回,你好好和她說話,好好賞她?!?/br> 同一時節,雍親王府里,全兒小心替四阿哥摘下吉冠,脫下吉服,低聲道:“外頭接應齊姑娘的,是八爺門下直隸漕幫的幫主宋清。直接帶著齊姑娘回了查府自香齋?!笨戳怂陌⒏缫谎?,“奴才估摸著,不定是八爺知曉齊姑娘的打算,所以叫宋清接應……” 四阿哥搖了搖頭,“宋清在席的樣子不似早知道這事兒?!甭溃骸八吻迨莻€精明人,總不會替她白辦事?!鳖D了頓,“聽說受了傷?沒叫人察覺?” “奴才估摸著,是小傷。奴才派去盯著的人,發現三寶牙行后院墻根被挖了個狗洞,用軟土堆著,想是齊姑娘早就打算好了。她這一陣兒時時去查府,半夜里怕是沒有睡覺,趁著角門兒開的時辰,出了府,專去三寶牙行后街挖洞。宋清應不是開先就約好的,多半是查覺了跟上來的。若是沒有他,齊姑娘就算回不了查府,也能直接回齊府。 她以往在自香齋時,總是睡覺,沒人去擾她,有她的貼身丫頭當替身,要瞞過去容易?!?/br> “那個叫目兒的戲子……” “應該就是齊姑娘的貼身丫頭,齊管事死后第二天,那丫頭就被趕了出府。必是投進了三慶園。齊姑娘上京一直住在查府里,知道能等到機會,所以才……”微微抬眼,看了看四阿哥,“齊姑娘不會唱戲,一直等到四爺去了查府,趁機攛掇著查家人不叫三慶園的人唱大戲。她上了濃妝,掩去真臉。席上只有四個人常見她。宋清是八爺門下,不會礙她的事。劉和亭是主人免不了多喝。還有四爺……”秦全兒小心翼翼含糊了過去,“至于她要殺的德隆,當初就是因為賭錢耍女人叫人設局拿住了短處,才賣了齊強。富貴了后他老婆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