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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嘆,傻八娘,王氏整治妾室,豈會講與你聽,暗地里不知如何行那毒辣手段呢。 張八娘見她不言語,追著她問方氏為何要生氣,林依想了想,道:“你爹只有一個,屋里多了個銀姐,陪你娘的時間就少了?!睆埌四镆蛑磳⒊鲩w,被灌輸了不少房中之事,一聽這話就想歪了,撲到床上將頭埋進了被子里,扭著身子道:“羞死人了?!?/br> 林依不知她心中所想,愣道:“你爹陪你娘講講話兒,怎地就羞人了?”張八娘的身子僵了一僵,愈發不敢抬頭,任林依怎么喚也不理。林依正納悶,忽然聽得外頭傳來吵鬧聲,她忙跑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道縫,趴在窗臺上朝外瞧去。 左邊的偏房門口,任嬸站在屋檐下罵罵咧咧:“城里來的女人就是嬌氣,既嫌我們家的屋子不好,那還來作甚,叫二夫人把你賣個有蚊香的人家,可好?” 林依聽了會子,大概曉得了原委,銀姐住的屋子里有跳蚤和蚊子,她向任嬸討蚊香,不但沒討著,反惹來一通罵。張八娘不知何時也湊到窗前,道:“銀姨娘脾性兒真好,被任嬸罵了這些時也不見還嘴?!绷忠老肫痫堊郎?,她坐了短腿的凳子也不曾吭聲,道:“這銀姨娘,要么是個柔順的,要么是個心機深沉的?!睆埌四锊唤鈫柕溃骸拔铱此褪莻€柔順的,怎地會心機深沉?” 林依來張家的兩個年頭里,受張八娘照拂頗多,不想看著她帶副簡單心思嫁去婆家受欺負,便拿銀姐進門以來的種種表現作例子,與她詳細分析了一番,可惜張八娘臉上表情懵懵懂懂,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她們住的這間臥房,早在傍晚,楊嬸就拿艾草熏過蚊子了,涼席下還鋪了生姜苗去壁虱,鋪了椒葉避跳蚤。林依躺在床上,聽著外頭任嬸的罵聲朦朧睡去,也不知銀姐究竟有沒有要到蚊香。 第二日林依去堂屋請安時,銀姐已在方氏身后侍候著了,細嫩的脖子上明顯有幾個小紅包;張梁似乎沒瞧見愛妾的異狀,神色如常地夾菜吃飯;方氏對此結果十分滿意,嘴角含笑,身子坐得筆直。 一頓飯風平浪靜地吃完,銀姐不曾告狀,方氏不曾發難,張梁更是蒙在鼓里一般。事態這般發展,林依覺著愈來愈有趣了,飯畢回房,喚齊張八娘和楊嬸,拿十枚鐵錢作彩頭,開起了賭局——林依賭銀姐會趁張梁到她房中歇息之時,展示她身上蚊蟲叮咬出的紅包;張八娘賭她會逆來順受,沉默到底;楊嬸則賭她會趁張梁不在時,與方氏大吵一架。 林依是為了教張八娘凡事多長個心眼兒,才挖空心思設了這賭局,豈料張八娘完全不能體會她的用心良苦,只覺著這賭局新鮮有趣,不住地邊拋鐵錢邊念叨“我一定會贏”。 沒過會子,任嬸來喚張八娘,稱方氏讓她去繼續學廚藝。張八娘唉聲嘆氣,賴著不肯動身,楊嬸苦勸了好一時,才同任嬸兩個拉著她去了。她們都有事,林依便曉得輪到自己掃院子了,她走到雜物間,取了竹掃帚,開始干活。待她掃到左側豬圈門口時,忽見銀姐站在檐下朝她招手,她顧忌方氏,不敢走近,只站在原地問道:“銀姨娘吃罷飯了?” 第6章 草市趕集 銀姐一愣,道:“吃過了。不知能否請你幫個忙?!?/br> 林依客客氣氣道:“銀姨娘請講?!?/br> 銀姐壓低了聲兒道:“聽聞眉山城外的草市開了,你幫我去集上買些蚊香回來,可好?” 這下輪到林依發愣了,敢情她們三個打的賭,一個都未猜對。銀姐見她不吭聲,連忙又道:“不叫你白跑,除了買蚊香的錢,我再多與你二十文?!?/br> “蚊香?”林依驚訝道。 銀姐以為她不知蚊香為何物,伸手比劃道:“蚊香是圓餅形狀,內有浮萍、樟腦、鱉甲、楝樹……” 林依打斷她道:“好幾味中藥做的物事,貴著哩,草市上哪里有賣的?!便y姐不信:“那草市都賣些甚么?” 林依掰著指頭道:“席箔、葫蘆瓢、土釜……反正都是些農家自做的物件兒?!便y姐面露失望,道:“我要那些土物何用,罷了?!闭f完,轉身朝房里走。林依發現她住的屋子,緊靠著豬圈,四川鄉下蚊蟲本來就多,她又被方氏安排住在這樣一個地方,難怪惦記著要買蚊香了。她心下一軟,正想告訴她艾草能熏蚊子,忽見任嬸自廚房走了過來,忙緊閉了嘴,低頭接著掃地。 任嬸今日大概心情好,竟接過林依手里的掃帚,道:“草市開了,你且去逛逛罷?!绷忠肋€有幾雙鞋墊沒賣,自然是想去的,但上次書院送飯,被任嬸暗算了一回,此番不敢再輕信,口中應著,轉身就去問方氏。方氏尚在猶豫,張八娘卻馬上丟了鍋鏟,拉著她的手撒嬌,非要去逛草市。 方氏可憐她嫁人后出門不易,便點頭答應下來,取了些錢與她,又吩咐林依和楊嬸好生陪著。 張八娘拉著林依回房,換好出門的衣裳,開始挑揀漂亮的荷包,好裝方氏方才與她的零花錢。林依鉆了半個身子到床底,拖出一只未上漆的木匣子,取出一疊鞋墊來,數了數,共有十雙,能賣五十個錢了,她臉上露出笑容來。 張八娘看著她用塊粗布把鞋墊包起來,問道:“你繡了這么些,怎地不送一雙與我二哥?”林依一愣,她還真未有過這念頭,想了一想,做出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他房里是任嬸伺候的,我哪里敢送,萬一她在你娘跟前嚼舌頭,我可就慘了?!?/br> 張八娘很是同情她,嘆氣道:“你和我二哥的親事,乃是祖母在世時定下的,我娘這般行事,實在是……”為人子女,不可言父母之過,因此她話只講了一半,打住了。林依曉得她要講甚么——被退親的女子,毀了名譽,很難再挑到好人家,方氏若真如愿,必是害了林依無疑。 楊嬸在外輕輕叩了叩門,催促道:“兩位小娘子,快些收拾,草市要散了?!?/br> 天色尚早,哪里這樣快就散場,林依與張八娘相視一笑,雙雙將不快的事壓下,攜了手出門去草市。 草市設在眉山城外,乃是定期集市,每隔五日開一回,許多鄉民都趁此機會,將自做的活計,或家養的牲畜、種的菜蔬拿來售賣。林依叫楊嬸陪張八娘逛著,自己則挑了一塊空地,開始叫賣鞋墊。她今日運氣不好,等到張八娘逛完,也只賣出了兩雙,楊嬸出主意道:“不如還拿去城里鋪子賣?你好容易出來一趟,不差這幾步路?!睆埌四镆矘O樂意多逛逛,拖起她就朝城里去。 三人多行了一截路,把剩下的八雙鞋墊賣了,再沿著街邊店鋪慢慢朝回走,邊走邊逛。行至一雜貨鋪子門前,張八娘忽然叫道:“那里頭的,是不是任嬸?”林依與楊嬸順著她所指,探頭一看,果真是任嬸站在柜臺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