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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說出這等事,便是要天下人作證,你們陲風,成不了甚么大氣候。你季子佛也壓根甚么都不是?!?/br>「唐鋒十多年前敗于我手,陲風十多年前滅于隗昇,十多年后,該是一樣的結局,就還是一樣的結局;該是覆不了的歷史,就還是覆不了的歷史?!?/br>「但我敬你少年心思詭曲。雖然我這一場玲瓏心事,也自待天成?!?/br>「如今承了這天公美意,我溫浮祝作為隗昇的謀士能親手手刃這個叛徒,我心底無憾?!?/br>「同樣,我也想告訴你,只要我這個謀客有一天還不死,我便要天佑蘇衍一直安然無恙,要他坐享這天下海晏河清?!?/br>「現下,這一場戰事沒有打下去的必要,還想活著的兵我放你們走,不想活的留下來繼續送命便可,你們自選?!?/br>溫浮祝話音剛落,江墨便聽得護著他的顧生輕喃了一句,「溫浮祝瘋了?!?/br>江墨此刻也茫然的收回目光來,不去看那個被釘在城墻之上的人,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在做夢。這場仗明明他媽的打得莫名其妙,怎么偏偏就有人死了呢。第三天的夜里便天公不作美,起初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後來下的便有些大了。風起的也有些凄厲,吹不動那個被釘在城墻上的人,卻吹得動他的發絲和衣角,偶爾的飄那么一飄,就跟他秀輕功在自己面前晃得模樣似的。溫浮祝立在城墻下的不遠處,選了一個微微仰著頭也不需要仰的太累的角度,就那么舍不得眨眼的望了他能有近三天。三天內他沒有合過眼,實在精力不濟的時候就靠著墻角稍微松一松腳跟。但也不敢懈怠大了,總怕這時候真被譚諶聶白他們將他的尸體搶走了。說起這個又有點好笑,他少年輕狂時從來不擅長放狠話,年紀一大,竟然脫口而出就是那等誅心言語。也是吧,傷透徹的時候才能更清醒點,不然就總覺自己是活在夢里。畫本看多了,這個人來與自己云雨一場,奪了自己玲瓏心事一顆,爾后躲在哪片云彩后頭嗤笑自己六神無主的癡傻模樣。江墨持著竹傘走過去的時候,就瞧見溫浮祝正一臉茫然的抬頭,眼神沒有聚焦,不知道看的是謝常歡這個人,還是穿了心的那柄長.槍。長.槍的末端近些年被自己磨的有些過于圓滑了,在這次打仗之前正巧讓溫浮祝瞧見了,他怕自己上戰場時再脫手,講完故事那夜他倆都睡不著,索性他就就著晦暗月色,替自己一道又一道纏著那黑布。江墨當時還笑他,「你纏那么多道,鼓鼓囊囊的,是讓我拿的住還是故意讓我拿不???」密密麻麻的,一圈接一圈,壓根停不下來,就像心事一樣。當時溫浮祝訕訕的停了手,又摸了那長.槍一會兒,同江墨低聲道,「到時候一定要拿住了?!?/br>如今想來,他別不是那時候就會料到有今遭……所以,才會叮囑自己一定要拿住了。可自己竟然沒拿住。輕巧的就被他勾走,爾后二話不說的用來穿透另外一個人的rou身。如今這黑布的頭兩遭圈松了,懈怠下兩條垂著,風一吹的時候就跟招魂幡一樣晃晃悠悠,雨一下的時候又徹底纏到了一起,看起來就死沉死沉的。溫浮祝當時就怕啊,怕那條繞了自己那么多心事的布太沉了,一不下心把常歡墜下來怎么辦。江墨嘆了口氣,將傘撐到他頭頂上。可過了會兒江墨就默默收了傘,同他一起淋雨了。有時候一個男人的眼淚太難涌出來了,涌出來能好受些。男人有時候也是想哭的,是吧。但這玩意一聽起來就太矯情了,所以他們大多時候都不大愿哭。江墨同他靜默的立了能有小半晌,被雨掃的都快睜不開眼了,可側了頭去,仍舊是溫浮祝睜的大大的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城墻上那個飄搖的身影。「你說他萬一掉下來怎么辦呢,」溫浮祝察覺到江墨關心的眼神,當先玩笑紓解氣氛道,「我還能二次把他扎城墻上嗎?!?/br>江墨也笑,笑了半晌又道,「溫浮祝,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br>溫浮祝又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仍舊沒能壓下嗓子里的哭腔,「江墨,你怎么就沒拿住呢?!?/br>語畢又難受的很,再度惡狠狠開口,「我那天夜里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讓你握住了你的槍。劍被人震飛就算了,槍還拿不住?!?/br>江墨也嘆了口氣,同他一起仰望著城墻上正被雨水一遍遍拍打的謝常歡,心說你倒好,到底是承了身邊這人一句歡喜,可落到了自己這兒,二十多年前是出氣筒一只,現在不過是變成了加大號的出氣筒。「是是是,怪我?!菇譄o奈的看了眼溫浮祝,看著這人忽然又涌現當初如小孩子一般的表情,便也知道,他是難受的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溫浮祝他太冷靜了,他何時有哭過?沒有的,芷煙死的時候他都一滴淚沒掉,除了拿到情報那一瞬,客客氣氣和和善善的同他道,「這樣吧,我看我們還是攻打陲風好了?!?/br>多么平常的一個語氣,多么平常的一個舉動。爾后,等不來善始善終,便只能等到有始無終。顧生現在也氣,心說他一看不住江墨這人就也出去犯傻了。溫浮祝他就不配是個謀客,意氣用事便算了,江墨現在連腦子也沒了,他那個內傷嚴重,是能出去淋雨的嗎?萬一季子佛有二次攻打過來的打算,他倆是都打算躺了讓自己去前線嗎?算了算了大家一起死干凈了好不好!一個兩個的就不能讓他省省心!還有夫子……夫,父親……真是……如今想來自己小時候受到的那些特殊待遇都不是真正的特殊,到底是有偏愛所致,包括自己能遠走高飛……也真是虧他瞞了這么多年,如此沉得住氣,直到戰期前一天才找了溫浮祝他們說清楚。顧生也解釋了刺青是在無涯山上被起哄刺得,彼時行酒令,他本是不想去摻和的,畢竟他好像一直沒起到太多作用,那姑娘身上的怪病癥他一直治不好,本也就以為是個尋常山頭尋常清修的人家,卻沒想到,他當然治不好了,他這邊剛解開一點,那邊她自己的丈夫就又給她毒回去了,體內慢性余毒存了近三年,顧生也沒立時察覺的出來,誰曾料想這一場算計是從十多年前就開始,唐鋒從那時候便知道了顧生的身份——請顧生的真正目的,便是留住他,熟悉他,然后在他身上到底是留下一個明記,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上有個甚么東西,但是被問起來,竟然又是無關緊要的大家起哄弄上去的。一群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