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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雖有些低落,心中悶悶的,可并沒有這樣難受。 直到方才將話說出口,她才有些明白,“嚴懷朗是不是她的心上人”這件事,似乎是不由她取舍的。 可是話既已說出去,今后她便該離他遠遠的了。 不能再偷吃他剝好的瓜子……也不能再親他了……哎。 此刻的她腦中昏昏然,心口發痛,只求一覺醒來之后,自己又是那個什么不怕的月佼。 這一夜,輾轉反側的月佼幾乎就沒睡著。 挨到寅時,天色還鴉黑,她苦著臉從床榻上爬起來。 她不知自己該怎么辦,也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想做什么,游魂一般走到院中,鬼使神差地就去開了門。 然后,她驚呆了。 “你、你一直沒走的嗎?”這嚴懷朗,從昨日黃昏……就在門口站到今晨?! 嚴懷朗定定看著她,笑得有些僵,“我怕你到半夜就后悔?!?/br> “我、我才不會后悔,”月佼眼中浮起水氣,又氣又惱地伸手去推他,顫顫嗓音中帶著哭腔,“你快回家呀……” 他在門外立了一夜,外袍上全是夜露的寒涼。 月佼看著他慘白的面色強撐笑意,心下忍不住泛疼,貝齒將自己的下唇咬出印子來,“你快回家……” 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想叫他快些回去睡一覺。 嚴懷朗慘慘一笑,置氣似地輕聲道:“你又不要我,管我回不回家?!?/br> “你這樣會生病的!”月佼愈發急惱,淚珠就那樣奪眶而出。 “哭什么,”嚴懷朗無奈低嘆一聲,抬手以指拭去她面上的淚,口中仍道,“你又不要我,管我生不生病?!?/br> 淚漣漣的月佼氣惱地輕輕打了他一下,撲到他懷里將他抱住,恨恨地將眼淚全擦在他身上,慘兮兮控訴道,“沒你這么欺負人的……” 嚴懷朗愣了片刻,松了一口氣似的將她緊緊抱在懷里,疲憊地拿額頭抵住她的,夙夜未眠的嗓音如被砂紙摩挲過一般。 “‘試吃’完就想賴賬,嗯?究竟誰欺負誰啊……” 第五十六章 朝日初升,秋陽的光芒柔柔擁住云層, 漸漸捂熱了凍了一夜的天空, 也捂熱了一雙小兒女彷徨整夜的心。 將熱茶遞到嚴懷朗手中時,月佼觸到他指尖微涼, 心中泛疼地又紅了眼眶,伸出自己的手將他握著杯子的大掌合在掌心。 皙白溫暖的小手輕輕在對方手背上摩挲著,想讓那沁涼的大手快些暖和起來。 京中的秋夜露重風沁,通夜寒意撲人,月佼一想到自己裹著溫暖的棉被在床榻上滾來滾去時, 這人卻傻愣愣在外頭站著, 就禁不住鼻酸。 當日在龍泉山上時,他說“心愛極了她”,她是信的。 她記得話本子上說, 若一個聰明極了的人,為了另一個人做些傻乎乎不知所謂之事,那大抵就是太喜歡了。 喜歡不知該拿對方如何是好, 就變成了個傻子。 姑娘家的小手纖纖軟軟,帶著透骨的甜意,水汪汪的眸中那藏不住的疼惜與珍愛,將嚴懷朗冰涼了整夜的雙手煨得漸暖起來。 好似一簇被文火烤熱的柔嫩羽毛,暖烘烘、軟乎乎,那羽毛尖上還沾了糖霜, 再一下、一下地,輕撓在他的心上。 嚴大人那顆時常被外人誤以為冷硬的心, 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融成了甜滋滋的一泓春水。 他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書桌上,握著月佼的手,拉著她側身坐在自己腿上,將這暖暖軟軟的小姑娘緊緊抱在懷中。 月佼面上浮起淡淡紅云,卻并未掙扎,只是有些詫乎乎地與他四目相接。 “我冷著了,”嚴懷朗扣住她纖細的腰身,拿一對可憐兮兮地笑眸覷著她,低聲道,“要抱抱才行?!?/br> 月佼雖有些羞赧,卻并不扭捏,當即展臂環上他的兩肩,柔軟的發頂還在他頰邊蹭了蹭。 唇角勾起輕笑的嚴懷朗心猿意馬地想著,這可就真像一只抱住松塔的小松鼠精了。 他心滿意足到有些恍神,沒防備竟脫口道:“松鼠精,咱們得好好談……” “什么松鼠精?”月佼倏地抬起小紅臉,歪著頭覷著他,水滟滟的雙眸中盛滿疑惑。 她隱約記起在沅城時,他似乎也說過“松鼠精”這個詞,只是那時她睡意昏沉又渾身難受,便沒下心去想;此刻聽他又這樣說,終于覺出這仿佛是在稱呼自己了。 嚴懷朗被問得一愣,繼而輕笑出聲,只恨不得將她揉成小團子黏在自己心尖兒上?!巴党酝炅司团艿蔑w快,被逮住就知道賣乖……你說你像不像個松鼠成了精?” “什么怪里怪氣的比方,”月佼皺了皺小鼻頭,笑哼哼地軟聲同他抬杠,“那我還說你是松子成了精呢!” 幾日之內,堂堂嚴大人從“糕點精”又變成了“松子精”……總之都是注定要落進這小姑娘口中,被吃得死死的。 嚴懷朗認命地抿了抿唇角的笑意,端出一副“莊重和談”的嘴臉,“不許東拉西扯,咱倆的事,今日務必要談個清楚?!?/br> **** 昨日月佼斬釘截鐵地說出“不要他”的話來,一開始是真將嚴懷朗打懵了。 要知道,當初在飛沙鎮“逮”到她之前,他已從下屬們傳回的各種記檔中對這姑娘的心性、習慣做了大半年的預估與推演。 相識以來的種種都能證明,他當初對她心性的預估雖未全中,卻也偏差不大。 之后進京以來的這一年,兩人雖未能朝夕相對,可他即便不在京中時,也仍密切注意著關于她的一切。 他敢說,放眼整個京中,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這小姑娘。 看似溫溫軟軟,同誰都笑臉相迎,實則心中自有一道高高的墻,只在被她劃歸為“自己人”的人面前,才會當真撤去心防。 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即便是被她劃為“自己人”,也會被她心中獨特的準則再分出遠近親疏。 譬如同是她口中的“伙伴”,她對云照與紀向真便更親近些,而蘇憶彤、江信之便要排在其后。 又譬如,在云照與紀向真之間,云照又能離她更近些。雖她心中并無明確的男女大防之念,卻本能地懂得與紀向真太過親密是“不像話”的。 嚴懷朗早就看得很分明,自己在她心中,根本就是排在“伙伴們”前頭的。 畢竟以往的種種相處中,她雖混混沌沌、稀里糊涂,卻還是放任他逾越到了近乎親昵的位置。 昨夜他冷靜下來后,細細推敲了許多,終于想起這小姑娘當時說的是“不能要”,而非“不喜歡”。 既說“不能”,那這中間必定有個讓她覺得“不能”的緣由。 而找出這個“不能”的緣由,將問題解決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