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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佼氣鼓鼓瞪他一眼。    蘇憶彤笑著抓了幾顆瓜子在手上,對月佼道:“來,看著,我教你?!?/br>    “偏不看!不學!哼?!痹沦ゎ^瞪著戲臺。    云照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技多不壓身,總是嚼瓜子殼會長不高的?!?/br>    不是好人,三個都不是好人!    月佼氣哼哼跺腳,站起來走出去兩步,趴在雕花扶欄上,轉頭瞪向笑成一團的那三人,小聲挑釁:“沒有人給你們剝瓜子,所以你們就只能自己嗑。哼!”    不得不說,云照的耳朵還挺尖的,笑鬧之中竟仍將月佼那句小聲的挑釁聽了個一字不落,頓時兩眼閃爍著耐人尋味的光。    她以食指不疾不徐敲著桌面,略揚聲道,“喲喲喲,我聽著這話怎么好幾個意思呢?給你剝瓜子的人是誰呀?”    月佼窘然一窒,飛快地將頭轉回去,拿后腦勺對著他們,不給他們看到自己突然又紅的臉——    雖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臉紅什么。    她身后的紀向真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忽然張了張嘴,“哦”了一聲。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戲臺上便響起鑼磬之音。    ****    是“公子發財”的成名之作,問世于四十多年前。彼時大縉正被一個叫“新學”的流派籠罩,尊男卑女極其嚴重。    那時的大縉姑娘們終生只能在后宅中被困做籠中雀鳥,不能像如今這般進官學讀書,更不能像月佼、云照、蘇憶彤她們這般,憑自己的本事考官入仕。    甚至不能在無父兄或夫婿的陪同下走出家門。    在那個時候,多數人都認為,中原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成就,便是孝順公婆、得夫婿歡心、生下許多孩子……那是如今的姑娘們想想就渾身發寒的一生。    直到當時的名角厲連勝把搬上戲臺,眾人才赫然想起,在幾百年之前的立國之初,大縉的姑娘們與男兒郎同樣頂天立地。    人們才逐漸想起,大縉的女兒們也曾與同袍并肩躍馬、執戈浴血,以同樣錚錚的骨氣與赤忱的熱血,共同拱衛這片河山。    并不是生來注定只能做籠中雀鳥,并不是生來注定只能不停以生兒育女、侍奉公婆、討好夫婿來安身立命的。    在這片曾經飽受戰火蹂.躪的國土之上,處處青山皆有忠魂;而其中,從不缺少大縉女兒的錚錚鐵骨。    這才是最初的最初,從前的從前;這才是大縉女兒們原本的模樣。    據說當時厲連勝之所以能將這出戲演繹到舉國皆知,背后是有當今陛下推波助瀾的。    那時的同熙帝,還是暫代母親“朝華長公主”李崇環執掌藩地原州的武安郡主云安瀾。    她不服女子地位被“新學”打壓數百年的規矩,頂著千夫所指的罵名為大縉女子正名。    經過她多年運籌帷幄之后,加之定王李崇琰的鼎力支持,她終以某種如今諱莫如深的方式登上帝位,成了大縉立國以來首位女帝,史稱“云代李氏”。    同熙元年起,大縉女子地位全面開始復蘇,四十年后,舉國上下終于達成共識:女子與男子,在根子上并沒有不同。    因此種種,這出戲在中原的地位很高,而由厲連勝的關門弟子、他的兒子羅昱修親自演繹的,讓人趨之若鶩也就順理成章了。    雖是個玩票的世家公子,可羅昱修在臺上絲毫也不含糊。他身量高挑,舉止颯爽,一招一式間那份奪目風華,真真是能照進人的心里去。    ****    月佼趴在扶欄上,癡癡盯著戲臺上的一舉一動,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誒?我們沒有……”    身后傳來紀向真的聲音,月佼這才回神,扭頭看向間內。    一位侍者端了兩盤果子點心,也不知幾時進去的。    那侍者道:“這是東家公子送的,這一盤果子給您幾位的,這盤松子給那位姑娘的?!闭Z畢,他朝月佼笑了笑。    月佼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見他點頭,便好奇地走過來瞧了瞧。    一盤剝好的松子,顆顆圓潤飽滿,像是在對她笑。    那侍者離去后,幾人便笑得賊兮兮地追著月佼笑問:“誰呀?”    月佼將那盤松子抱在懷里,抓了一把塞進口中,鼓著腮挑眉道:“不告訴你們?!?/br>    紀向真與蘇憶彤是外地來的,自不知松風堂的底細,可云照是清楚的。    松風堂真正的東家乃是高密侯夫人杜夢妤,高密侯夫婦就只一兒一女,這東家公子……總不會是說年近四旬的高密侯世子馮軒吧?    云照望著月佼站在扶欄前邊吃松子邊看戲的背影,摸著下巴“咦”了一聲,心中暗道找機會得探探馮軒的底。    若那老不修當真敢打月佼的主意,她可不會看著那傻姑娘跳進火坑。    ****    月佼全然不知身后的云照正為自己憂心忡忡,只一顆接一顆往嘴里塞著那剝好的松子,亮晶晶笑成月牙的眼兒四處張望。    她覺得嚴懷朗一定也在這里。    今夜的松風堂熱鬧極了,堂下坐滿了人,二樓各個雅間內也是座無虛席。    目光逡巡好幾圈后,月佼仍是沒瞧見嚴懷朗的人影,不禁失望地皺了皺鼻子。    她悶悶地抓了一大把松子塞到嘴里,再看向戲臺時卻總忍不住走神。    再找一遍,最后一遍。    于是她鼓著腮幫子嚼著嘴里的松子,抱緊懷中的盤子,假裝不經意地又四下打量起來。    當她的目光掃到右手側數過去的第三間雅間時,忽然發現那間門口立了熟悉的身影。    一襲素青常服的嚴懷朗閑適地靠在門邊,目不斜視地望著戲臺上。在他右側站了一個侍者,手中捧了托盤。    在璀璨燈火的掩映下,月佼覺得,他的側臉,竟比臺上的羅昱修還要風神熠熠。    不過,當月佼瞧清楚他在做什么時,原本想走過去與他打招呼的雙腿頓時如被鐵水定住。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嚴懷朗鎮定自若地扭頭看過來。    四目相接之間,他面上神色沉靜淡定,舉手投足優雅端方地——    從身旁侍者手中的托盤中拈起一顆松子,放到自己齒間……嗑開,去殼,將剝好的松子仁放回去。    整套動作如行云流水,嫻熟得像做過千百遍了。    月佼頓覺,自己口中的那些松子仁,可能著火了。    吞下去,還是吐出來,這是個嚴峻的抉擇。    第三十六章    兩人就這樣隔著廊上數十步的距離,以目光相持著。    誰也沒吱聲, 誰也不挪步。    月佼懵了片刻, 總覺得嚴懷朗的這個舉動有些不像話,可具體是哪里不像話, 她腦中又捋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