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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明白了這一點,才能解開吳萊身上的一切謎團,才能讓他真正打開心扉。但吳萊低著頭擦淚,不時地吸著鼻子,搖搖頭不愿再說。顧青竹抽出幾張紙巾,捧起他的臉,為他擦去臉上被他蹭得亂七八糟的淚痕,“吳萊,到底是為了什么?你為什么一定要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呢?為什么不能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呢?”吳萊掙脫顧青竹的手后移了半步,躲避著顧青竹的視線,哽咽著,“如果……如果我說了,你就不會要我了……”“吳萊?!鳖櫱嘀裼X得自己從未有過如此的耐心,仿佛這都是前二十余年來暴脾氣的報應,但他知道,此時若有絲毫急躁,只會讓吳萊縮回他厚重的殼子里去,他勸慰道:“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沒能帶給你安全感,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原因不要你的,好嗎?”吳萊搖了搖頭,仍是哭泣,顧青竹只覺得腦子里有一根弦一直繃得緊緊的,甚至于有種隨時要崩斷的危險,他深吸一口氣,勸說道:“能有什么事是你不能說的呢?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心理障礙?這些根本都不是你的錯?你為什么不能坦誠一點呢?”他自今早起就一種有種nongnong的無力感,他看著吳萊低頭哭泣卻依然沉默不言的樣子,既心疼又疲憊,他肩膀一垮,嘆息道:“吳萊,如果這個時候你還想著什么都瞞著我,我可真的要生氣了?!?/br>吳萊渾身一顫,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牙關緊咬,臉頰卻輕微顫動著,不停地哆嗦。顧青竹心中不忍,又俯下身去將他的腦袋輕柔地摟在懷里。“我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吳萊最終用細若蚊蠅一般的聲音呢喃著:“我是……我是強jian犯的兒子……”顧青竹有一瞬間腦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好像聽到了一些什么,但他卻又不敢肯定,他沉默了片刻,僵硬地問:“什么?”“吳書平,逸軒的爸爸,不是我的親生父親?!眳侨R將額頭抵在顧青竹的胸膛上,“我是,我是個不該出生的孩子?!?/br>……真要細說起來,這大抵是一個起始于二十多年前的悲劇。那時的林可人,是縣城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她出身書香世家,嫻靜貌美,后來又與同樣出身于書香門第的青梅竹馬吳書平結為了夫婦。吳書平是當地中學的一名語文老師,林可人則是當地外企的一名普通員工,兩人的收入在當時也算可觀,夫妻二人又恩愛得很。當時這對天造地設的新人,是他們街道上交口稱道的一對兒。那時他們唯一的缺憾便是結婚兩年也沒能要上孩子,因為林可人身體弱,懷了兩次,都在小月份的時候就自然流產了。悲劇發生的那天,林可人所在的項目組在為一個案子做最后的沖刺,便加了晚班。結束的時候也并沒有太晚,約摸**點的樣子,公司離家步行只需二十多分鐘,所以她向來都是走路回家,權當鍛煉身體。那晚她順著往?;丶业牡缆吠依镒咧涣蠀s遇上了一場飛來橫禍。她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有路燈,人流量也并不小,只有一小段路相對偏僻,那夜也不知怎的,九點鐘的時候路上就沒什么人了,那條小道更是只有路燈與影子相伴,林可人當時并未覺察有何不妥,卻沒發現一條岔路的拐角處,一個男人正躺在敞篷車里嗑藥嗑得正high。那場噩夢,林可人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也未曾忘記,藥物作用下陷入毫無道德可言的男人將她拖入了暗巷之中,甚至幾乎要將她活活掐死。許是清醒之后的驚慌所致,男人并沒有檢查她是否真的死亡,便將她遺棄在原地,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她在幾乎可以將人凍成寒冰的凌晨醒來,掙扎著給自己報了警。嫌疑人很快便被鎖定落網,但幸福的一家就此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林可人的父親早逝,一手將她撫養大的母親終日以淚洗面,她的公公婆婆認為她有辱門楣,攛掇兒子要鬧離婚,林可人自覺無言面對丈夫漠然同意,吳書平則愛妻心切不愿放手,原本和睦的兩家人鬧了很長時間的不愉快。另一方面,那名嫌犯是當地一企業家獨子,家里人說什么也想要保他,三番五次上門來軟硬兼施地想要私了,然而這在這一大家子看來,是斷然不可能的,于是打官司也成了一件大事。嫌犯在不久后定了罪,因強jian以及險些致受害者死亡而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據說是因為其主觀認錯良好而減了刑。一家人對此結果并不滿意,但也到底再無力抗爭。嫌犯的家人利索地留下一筆錢,讓一家人再也不要去找他們,便就此銷聲匿跡,聽說他們慢慢將資產轉向國外,出國發展去了。如此這般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之下,林可人突發昏厥,于是一個更大的噩耗接著傳來,林可人懷孕了,并且根據日期推算,這很有可能不是吳書平的孩子。林可人一門心思想要打掉,然而醫生則根據她先前自然流產的身體狀況提出了人工流產后可能導致以后不孕的可能性。雖然身心飽受摧殘,林可人卻仍有成為母親的愿望,也承受不起這種代價,于是便放棄了。說來人生際遇有時總是如此諷刺,前兩胎精心備孕小心呵護的孩子都不幸小產,這個一家人每天詛咒著恨不得早些流掉的孩子,卻偏偏頑強地存活了下來。臨產前一家人已經商定,這孩子生下來就要送走。然而當孩子真正生了下來,林可人的母親歐陽華卻對此萬般不舍了。自己的女兒為了這個孩子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這個做母親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吳家人哪里會因為這個“野種”而善待她?吳書平還算有些良心,卻也怕被人說閑話,來醫院得不勤,林可人的起居照顧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親力親為。她本就對女兒諸多溺愛,見她這些日子來所承受的傷害,自己也跟著心碎欲絕。生產的時候吳家人只來了吳書平一個,還是背著父母偷偷來的,來了就坐在墻角發呆,什么用也頂不上,是她這個年過半百的女人忙前忙后辛苦勞累。生產過后,孩子放在保溫箱里,不哭不鬧的,歐陽華只看了一眼便怎么也舍不得送人了,他和林可人小的時候多么相像啊。即使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她仍然不能忘記第一次見到女兒時的欣喜與感動,永遠不能忘記她稚嫩的小手無力地抓在自己手指上的感覺,永遠不能忘記她第一次睜眼時那黑黢黢的小圓眼珠,永遠忘不了她可愛而粘人的聲音。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一場噩夢的產物,是天生的罪孽,可他自己又有什么錯呢?他也同樣的弱小,同樣的稚嫩,同樣的可愛,那也是自己的外孫兒,是自己女兒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啊。歐陽華舍不得,吳家人不愿養,林可人則看也不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