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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月光,清歡數了數,大概得有七八個。它們一致神情呆滯漠然,但出手狠毒,并且想要咬他們,尤其是想咬她跟師父,反而對二師兄沒怎么動口。 二師兄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師徒三人交換了個眼神,二師兄裝作被打昏,一具行尸走rou將他扛到了肩頭,迅速隱沒在黑暗之中,接下來清歡跟郎老頭很快就將剩下幾具鎮住了。 這些東西對普通人來說可怕至極,對郎老頭跟清歡來說,還不如一只馬蜂來得可怕。 因為黃符鎮不住馬蜂。 說也奇怪,被黃符鎮住的行尸走rou很快就開始萎縮,最后變成了如同床板上其他死尸的大小。清歡試著揭了一張黃符——它們都不再動了。 “人早就死透了?!崩衫项^皺眉?!安恢朗鞘裁礀|西,控制了它們,這會兒符紙鎮住它們,就變成了它們真實的模樣?!?/br> “師父……”清歡喊了一聲?!斑@幾個人沒有頭發,身上穿的是不是袈裟?” 月色太淡,燈籠又在打斗中熄滅了,郎老頭捻了放火符,燒了一看,果真。他老臉一擰:“這是廟里那群禿驢??!” “怎么都死了呢?”清歡奇怪?!八麄兛墒且黄饋砹x莊抓鬼的,這么多和尚,就算是只念經,那鬼也受不了啊,怎么全死了?” 郎老頭伸手一試,冷笑一聲:“這些是什么狗屁和尚,他媽的戒都破了,念經,念到死也沒屁用!” 他平時就看不慣廟里那群禿驢坑蒙拐騙的行為,他們還是白天來的,想來是想要裝模作樣騙點銀子,因為白天的義莊是正常的,可誰知道他們進來后,白天也開始死人了。 清歡看了師父一眼,單手在他們靈臺試了下,果真,感覺不到任何魂魄波動?!熬退闼麄兪球_子,師父也會拯救他們的?!?/br> 郎老頭窒了一下,哼一聲。嘀咕:“誰叫我是個道士呢……” 清歡笑了?!白甙蓭煾?,咱們追二師兄去,方才我在他身上施了法了,咱們現在還能跟上?!?/br> 第十一碗湯(五) 師徒倆一路跟著,到了目的地以后,清歡傻眼了,郎老頭也傻眼了。 這怎么就到了縣衙?! 那具行尸走rou扛著二師兄就消失在縣衙,此刻的縣衙兩扇烏門大開,黑漆漆的如同洞口。行尸走rou進去后,門又緩緩地關上了。 “師父,有鬼氣?!?/br> 郎老頭點頭:“這里頭的東西不一般啊,這是哪里學來的邪法,按理說這偏遠小鎮,不可能出現這樣厲害的鬼?!?/br> “不管怎么樣,咱們先去救二師兄?!闭f著,清歡起身就要走。 “救誰呀?” 身后冷不丁傳來一句問話,險些把師徒倆嚇尿!郎老頭一回頭見是二師兄,氣得一腳踹過去,把二師兄踹了個狗啃泥,然后破口大罵:“我&……*&¥#你個小兔崽子!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你是不是看我活得夠久了所以想叫我早點死?!我死了也就算了,歡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嚇她?!女孩子家家的是可以隨便嚇唬的嗎?!這要是嚇出個好歹來,我跟守道守禮就把你給廢了!” 二師兄內牛滿面:“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虧歡妹還要進去救你!你個沒良心的唔唔唔——”郎老頭話沒說完就被清歡捂住了嘴,嗚嗚著抗議。 清歡噓了一聲:“師父!” 他們挑的雄雞報曉前一時辰來的,這會兒東方露出魚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清歡之所以捂住郎老頭的嘴,是因為縣衙的大門又開了。 郎老頭只好忍下滿腹憤懣,瞪了二徒弟一眼,伸手在他腰上掐住一塊rou死命一擰——那叫一個酸爽,二師兄眼淚都下來了。清歡見這倆沒個人樣,無奈至極,只好捻了個隱身訣,把三人都藏了起來。 縣衙大門一開,幾具行尸走rou就先走了出來。他們抬著一頂小轎子,那轎子格外的精致小巧,四周是用輕紗做的幔子,很好看也很飄逸,但可惜看不清楚里頭坐著什么人。 清歡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結了個手印,掀起一陣清風,吹開了簾幔。 師徒三人立刻伸手捂住了嘴——清歡捂住了郎老頭,郎老頭捂住了二師兄,二師兄捂住了清歡。那轎子里坐著的是個什么東西??!只覺得大致上像個女人,但又看不清臉看不清身體——或者不能說看不清,而是不能看!那坐在軟墊上的“東西”渾身白rou顫動,嫩呼呼又血淋淋,像是一只被剝了皮的大蛆,但又有一頭黑亮的長發。沒皮沒骨的,只是一坨爛rou。 但那坨爛rou分明又有生命力,五官模糊,惟獨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烏黑,四處轉動,而若非那眼珠間或一轉,當真像個死物。 行尸們抬著轎子慢慢遠去,此刻雄雞報曉,天下大白,天亮了。 師徒三人光明正大的走出來,清歡皺眉,看了一眼府衙:“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師父,您說剛才那是什么???沒有四肢沒有臉皮的,是人嗎?” “是人?!崩衫项^嘆了一聲?!斑@回年輕小伙子失蹤一事,跟縣太爺估計有關系?!?/br> 二師兄不愛動腦子,但也不是笨蛋,他看了一眼縣衙。雖然天亮了,但縣衙上空卻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黑氣。要是他記得不錯,半個月前他下山買大米白面,縣衙還是正常的。如今這股黑氣影響到了附近的百姓,怪不得人人面帶菜色。 “這妖物不知是什么來頭,但縣太爺必然知道?!崩衫项^說?!霸谶@之前,咱們往老鄉家里走走,討碗水喝?!?/br> 清歡二師兄跟在郎老頭后面,找了幾家天一亮就起床并且住在縣衙周圍的人家,進門一打聽,果然,家里上上下下,除了年紀輕的壯丁,其他人都在鬧肚子,上吐下瀉的,幾乎脫了半條命。大夫看了藥抓了,可愣是沒用。 這樣的情況下,有陌生人來討碗水喝,他們還是讓人進門了。郎老頭說:“我啊,是個游方道士,老伙計你要是不嫌棄啊,就讓我喝完這碗水,給你家看看,放心,不收你錢?!?/br> 前來開門的老人家顫顫巍巍地道謝,去打了幾碗水。 清歡把碗端到手里就看出那水不對勁兒了,他們這一脈都天賦異稟,三位師兄都有天眼,而她本身就能看穿事物本質。 師徒三人幾乎是一眼就瞧出來了,那這水自然是喝不得。幸好那老人家也沒看著他們,于是三人把水一潑,老人家一回頭,這三人就喝完了。 他心里嘀咕,咋這么快。一時間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好人,要不要相信他們,但轉念一想,自家家徒四壁的,又有啥能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