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等等！”

    上了官轎，他又后悔了，這官轎走得也太慢了，還不如自己跑呢。

    好在林叢趕了車追上來，他棄轎登車，這才覺得快了一些。

    含翠軒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急匆匆跑進來，根本顧不上去看來的都是誰，就去找羅錦言。

    他沖進臥室，填漆床上空空如也，幾個丫頭見了他，忙道：“大奶奶進產房了?！?/br>
    他這才想起前幾天才騰出來的產房，于是又一陣風似的去了產房。

    還沒有進屋，就被人一把拉?。骸按鬆?，您不能進去，親家老爺和舅爺都來了，這會兒在松濤軒呢，您也過去吧?！?/br>
    說話的是竹喧，滿院子都是女眷，竹喧只有八、九歲，還不用避開，他和蓮舟守在正屋門口，顯然是等著往上院回話。

    秦玨哪還顧得上這些，他甩開竹喧，就往里面走。

    三太太聞訊迎了出來，道：“玉章，太醫和江三太太都來了，穩婆也過來了，你別擔心，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還是到上院陪著親家老爺吧?！?/br>
    秦玨理都沒理三太太，徑自沖了進去。

    三太太嚇得連忙避到一邊，才沒有被他撞倒，她不由得揮揮手里的帕子，這滿身酒味兒，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羅錦言已經發作了快兩個時辰了，她忽然很害怕很害怕，沒想到會早產，怎么會早產呢？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爺來了！”

    羅錦言驀的睜大眼睛：“玉章......玉章......”

    秦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他去衙門時，惜惜睡得像只小豬，臉蛋紅撲撲的，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纱藭r的惜惜，面色像紙一樣白，額頭上滲出汗珠。

    秦玨把擋在前面的一個婆子一把推開，握住了羅錦言的手：“好惜惜，你別怕，我回來了，乖，別怕?！?/br>
    “我不怕，我就是疼，好疼?！笨吹角孬k，羅錦言的眼淚就忍不住了，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秦玨沖著一旁的穩婆喊道：“大奶奶還要疼多久，什么時候才能生出來？”

    穩婆是秦家供養的，對秦家各房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連忙笑著說道：“大爺別急，大奶奶羊水還沒破呢，這是頭胎，急不得的，您還是先去歇著，等到小公子們落了地，就去給您報喜?！?/br>
    秦玨一聽就急了，抬腿就朝穩婆踢過去，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婆子，竟然還說讓他不急。

    羅錦言一見，連忙哎喲喊了出來，秦玨踢出去的腳就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他轉身過來，抱住了羅錦言：“疼得厲害了？”

    羅錦言原本很害怕，這時反而平靜下來，她拍拍秦玨的手，勉強擠出笑容：“傻瓜，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快出去吧，讓人給你煮碗醒酒湯?！?/br>
    秦玨喝多了，還是別讓他在這里了，免得發起瘋來，把穩婆踢壞了，大晚上的到哪里再去找人接生啊。

    “惜惜對不起，我今天應該從早上就陪著你，對不起?！鼻孬k抱著羅錦言就是一頓亂親，丫鬟婆子們來不及避開，只好全都把臉別過去，剛剛請來的江三太太撩簾進來，嚇得連忙又退了出去。

    見過撒酒瘋的，沒見過老婆生孩子時還要撒酒瘋的。

    羅錦言強忍著陣痛，使勁把秦玨推開：“你再這樣我就生不出來了，你要氣死我了?！?/br>
    這句話果然管用，秦玨嚇得果然不敢再動她：“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到外面等著，我這就出去?！?/br>
    說著，站起身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看著他依依不舍的樣子，羅錦言心里酸楚：“玉章，你回來，我有話和你說?！?/br>
    秦玨連忙回到床邊，又是一陣劇痛襲來，羅錦言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地在秦玨耳邊說道：“我若是死了，你可以續弦，但一定不能是何家小姐，她厲害在明面上，會拖累你，你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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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二二章 念奴嬌

    這刻，羅錦言忽然明白了，她的害怕并非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離開這世疼她愛她的人。

    父親重情，但他同樣也重責任重道義，當年母親李氏去世后，他雖然悲痛欲絕，但為了自己的女兒還是會堅強地勇往直前；如果現在女兒不在了，他也同樣不會置妻子和兩個幼小的兒子于不顧，他是位丈夫，也是位父親，他會他未盡的責任。

    但秦玨卻不同，只有羅錦言知道，他那貌似背負家族使命的外殼里隱藏著怎樣無拘無束的靈魂。他喜歡游走于各種邊緣，做事隨心而欲卻又不擇手段，這樣的性格注定他會劍走偏鋒，也會鉆牛角尖，因為禮教和責任都無法將他束縛

    如果她死了，秦玨沒有了牽掛，連她也不知他會做些什么。偏偏這件事與人無尤，除了醫婆穩婆，他怪不到別人頭上，那他就只能自己較勁，他會做什么，羅錦言根本不敢去想，且，棲霞山上的那位，有沒有別的想法，誰又敢說能猜透呢？

    看著秦玨眼中的神情，由茫然轉為傷痛，羅錦言咬咬牙，又道：“若是我們自己的孩子能保住，你要像我爹對我那樣，把他們養大成人，若是我們的孩子也沒有了，年孝滿你便續弦，無論你用何種手段，定要把你的個嫡子記在我的名下，你若是做不到，那就是對不起我，比你爹對你娘還要對不起，你記住了嗎？“

    “胡說，我不讓你死，我也不和別人生孩子，你若死了我就跟著你去，到下面繼續做夫妻?！鼻孬k的酒已經醒了大半，羅錦言的這番話太錐心了，他痛得按住胸口，她是要把他活活地心疼死嗎？

    “我不管，你記住我的話，還有......”陣痛越來越強，羅錦言大口地喘著粗氣，使出全身的力氣指著門口，“你快出去，你留在這里我就只有死了，夏至！”

    在旁服侍擦汗的夏至早已淚流滿面，聽到羅錦言叫她，她這才反應過來，走到秦玨身邊：“大爺，您留在這里，大奶奶只能越來越傷心，她還要留著精神生小公子呢，您先出去吧，這里有這么多人，大奶奶和小公子們定沒事的?！?/br>
    羅錦言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她望著頭頂的承塵，視線越來越模糊，她似乎聽到秦玨嘶聲叫她，那叫聲越來越遠，但卻又似縈繞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