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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姓地要時,她只是淡淡地報了個冥幣的價格,然后拿來了巨大的記賬本,讓他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賬本上白光一閃,“趙云瀾”三個字后出現了“鎮魂令主”和年份的字樣。這一次鬼城里沒有誰發現他是個生靈,趙云瀾順利地全身而退,帶著直奔自己家里,他隱匿了自己的氣息,翻墻進去,又從窗戶爬進了自己的臥室。十一年前的趙云瀾和大慶都不在,書桌上只放了一臺電腦和一堆亂七八糟的大學英文期末考試復習資料,旁邊被人用獨具一格、十分非人類的狂草批示了“狗屎”兩個字。趙云瀾忍不住輕輕地碰了碰那個不雅的用詞,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感覺就像照鏡子照出了中二時期的自己。然后他轉過身,輕輕地掀開床板——那是他曾經藏各種淘來的邪魔歪道書籍和朱砂黃紙等工具用的。趙云瀾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藏書的一格,為了防止太過顯眼,他就像收藏其他的書一樣,從抽屜里摸出一打過了期的舊掛歷紙,從中間撕了一張,手腳利索地給包上了書皮,在雪白的書皮上標注了小字:“女媧造人、補天……”他本意是想寫“女媧造人補天身化后土,伏羲陰陽八卦大封,神農舍身成人嘗百草,共工神龍怒觸不周”,把書里對后來的他有用的東西都提一下,誰知剛寫了幾個字,就聽見樓道里傳來了人聲。趙云瀾忙把書一丟,慌手慌腳地合上床板,險些給夾了手。外面的人耳朵卻分外的靈,敲了敲門,他聽見了十一年前他媽的聲音:“小混蛋,你在家哪?干什么呢叮咣的直響?”趙云瀾喉頭動了動,沒敢答話,外面的人敲門的動靜卻更大了:“趙云瀾?”趙云瀾只好捏細了嗓子,開口說:“喵——”“是貓?”外面的女人嘀咕了一聲,“不是不到天黑都不回來嗎?今天怎么這么早,難道是懷孕了?早說應該帶去做絕育?!?/br>趙云瀾:“……”他一時不能想象如果大慶先生聽見這句話會作何反應。好在把他媽糊弄過去了,趙云瀾剛松一口氣,正打算把方才那段話補全,結果就聽見了外面有汽車的聲音。他扒開窗簾,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發現是他那人格分裂的敗家老爹回來了。這個點子太硬,趙云瀾當機立斷,立刻敏捷地又從窗戶跳了出去,悄無聲息地落在草地上,從與來車方向相反的方向繞了過去,成功地在自己家里做了一次賊。他穿過小區,來到了大街上,正不知要何去何從,忽然,趙云瀾感覺地面一陣劇烈的晃動,一開始他以為是地震,可是定睛一看,所有路人無比淡定地繼續往前走,旁邊的房子也都固若金湯地一排排站著,連個土渣都沒掉下來。趙云瀾反應過來,原來只有他自己的世界在天旋地轉,周遭的一切突然土崩瓦解,他腳下一空,再抬頭,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條白茫茫的路上,眼前依然是疑似神農的老頭。趙云瀾大步走過去,一把拎起了老頭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這是……”老人終于開了口,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口音打斷了他的質問:“你知道‘死’是什么嗎?”趙云瀾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與老人對視了兩秒鐘,就從對方的眼神里判斷出,自己是無法通過威逼或者欺騙從對方嘴里得到任何信息,于是他緩緩地松了手,沉默了一會,試探地給了對方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死就是身體生命體征的結束?”老人聲音沙?。骸澳侨昶咂撬闶裁??六道輪回算什么?”趙云瀾于是很快挑了另一個說法:“那死亡是一段生命的結束和另一段生命的開始?!?/br>老人大笑反問:“那鬼族又算什么?大不敬之地又算什么?”趙云瀾:“……”過了一會,趙云瀾問:“那你說是什么?”老人的雙目中突然爆發出極亮的光,一時間竟有些瘆人,他一把抓住了趙云瀾的胳膊,手指緊得快要從他的皮rou里穿過去:“你忘了嗎?昆侖,死亡其實就是……”他這句話說得,就好像電視里快死的龍套——抽搭半天沒說出兇手的名字,剛吐出一個線索的邊就歇菜了——只是眼前的老人是在他眼皮底下,活生生地被人劈開的。從頭一直劈到了腳,那一刀帶著萬鈞之力,好像切瓜一樣地把一個人干凈利落地劈成了工工整整的兩半,而后刀鋒裹挾著寒意落地,竟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將近三尺厚的深溝,站在一邊的人都能感覺到地面在這無匹凌厲的一擊下產生的震顫。被劈開的人直到這時,竟然還是直立的,臉上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那股說不出的狂熱上。趙云瀾啞然,片刻后,本能地往旁邊退了一步,眼前是真正的血濺三尺。好一會,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沈巍,喉頭艱難地動了一下,沒能說出半個字來。“你沒事吧?快跟我走?!鄙蛭”緛砩斐隽耸?,然而他很快注意到了,趙云瀾的瞳孔在一瞬間劇烈地收縮了一下,沈巍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一手的血跡,活像個殺豬的,他立刻不自在地縮回了手,用力在自己身上抹了一下,心里卻總覺得抹不干凈,沈巍心里生出說不出的厭惡和惡心,于是不再想去碰他,避之唯恐不及地將雙手攏回袖子,用一種壓抑又克制的聲音解釋說,“你方才突然在我面前消失,我……”這時,趙云瀾終于回過神來,大步走過去一把拉住沈巍的手,沈巍劇烈地瑟縮了一下,本能地一掙,被他更緊地拉住,他沒心沒肺地說:“所以你是十一年后的那個?那你記得咱倆幾次酒后亂性?”沈?。骸啊?/br>無言了片刻后,沈巍終于決定跳過對話部分,不再和他廢話,一抬手扯下了趙云瀾脖子上的水龍珠,水龍珠到了他手心里,就好像燒糊的鍋底給澆了涼水,“呲啦”一下冒出一股濃重的黑煙,而后變成了一片鱗片,趙云瀾睜大了眼睛,正想細看,沈巍手背一翻,鱗片就不見了。“等等,那是什么?”趙云瀾問,“不像魚鱗,是某種爬行動物,是不是蛇?”“不知道是什么就往脖子上帶?!鄙蛭⌒那閻毫拥卣f,“還是……還是別人身上的東西,你不嫌臟嗎?”趙云瀾無辜地看著他。沈巍與他對視了片刻,忍無可忍地扭過了頭,身后頓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