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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就決定開始發狠學說話了。桑贊是個狠角色,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給一鍋藥死,決定干什么,就是不遺余力——他在這半個月間,幾乎是晝夜不息地在汪徵耳邊念叨漢語拼音,險些把成了鬼的汪徵念出神經衰弱來,終于,他開始慢慢掌握了普通話的發音規則,乃至于可以學舌,甚至自發說出一些簡單的對話了。桑贊cao著他那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普通話,大著舌頭廣播通知:“格蘭說年底除了年……年‘總醬’之外,還有福娃費,讓……讓諸位提前準備好發、發面?!?/br>他背得不熟,顯然是半懂不懂地純模仿。林靜問:“阿彌陀佛,準備發面干嘛,年夜飯要蒸包子嗎?”桑贊比比劃劃地說:“不是雹子,是‘發面’,最號是‘膠東費’……”“趙處說今年年終獎以外一人添五千的福利費,這周末之前到我那取,下禮拜都把發票給我,最好是交通費,能開來勞保的發票也行?!蓖翎缂贝掖业貜臉巧巷h下來,瞪了桑贊一眼,“話都學不清楚?!?/br>桑贊看著她,顯得嚴肅得有些兇狠的臉柔和了下來,悶悶地傻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手。“別搗亂,我正忙著呢?!蓖翎缧÷暢庳熈艘痪?,又問,“趙云瀾又找哪個姐夫聯誼去了,我這有一份文件急著找他簽字呢?!?/br>桑贊忙說:“我……我送……”汪徵連忙一抬手躲開他:“送什么送,你再把他那些腦滿腸肥的姐夫給嚇著?!?/br>桑贊也不反駁,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趁著天黑在樓道里跑來跑去、手忙腳亂的忙碌模樣。汪徵轉過身,低聲用別人都聽不懂的話和他說了句什么,桑贊臉上就露出平靜又滿足的笑容,仿佛有種一切都塵埃落定的超脫感。“老娘最討厭這些在別人面前秀恩愛的,尤其還是這種用番邦話秀的,狗眼又瞎了一次?!弊<t低氣壓地念叨了一句,“最近鬼見愁消停了,又換成他們倆了!”林靜:“善哉善哉,女施主不要羨慕嫉妒恨?!?/br>祝紅抬手要打他,就在這時,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祝紅順手接起來:“喂你好……哦,在哪???”她一打手勢,把下班正準備開溜的眾人都留住了,只見祝紅從辦公桌上摸出一打便簽紙:“嗯,你說……黃巖路黃巖寺醫院是吧,行,我跟他們說——哦對,你晚上有空回一趟辦公室,汪徵說有好多東西需要你簽字?!?/br>大家都聽出來了,這是他們趙處,祝紅掛了電話,郁悶地吐出口氣:“來,根據我處一貫工作風格——白天不干活,晚上窮加班,在過了下班時間五分鐘以后,咱們坑爹的領導來電話說有活了?!?/br>林靜聞聽這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門,光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祝紅把寫了地址的便簽紙往墻上一貼,用圍巾遮住臉:“寒冬臘月的,人家女孩子又怕冷……”大慶緊接著跟上:“老貓還沒有羽絨服呢?!?/br>一排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反應不及的楚恕之,楚恕之面對著這些混賬同事,千言萬語只匯聚成了一句話:“他媽的?!?/br>十分鐘以后,楚恕之坐著郭長城的車,走在了去往黃巖寺的路上。4747、功德筆...楚恕之雖然不大和郭長城說話,但是在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他都無不恰到好處地露上一手,在郭長城“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郭長城認為,領導雖然也厲害,但平時總是比較親切,插科打諢慣有煙火氣,他的角色頂多算個父兄,再厲害的人,近距離也沒什么神秘感了。而楚恕之不一樣,楚哥,他絕對是個只可遠觀的“世外高人”。郭長城像網上的“新人入職場行為規范”里教的那樣,隨身帶著一個小筆記本,屁顛屁顛地跟著楚恕之,一句話不敢多嘴,看見什么都想記下來。兩人一進醫院,就看見個年輕的小警察在門口等著,雙方亮了證件,一同往病房里走去。接待他們的這位叫小王,一邊走一邊說:“我們領導也在里面呢,剛才和趙處打電話溝通過了,這個事情節特別惡劣,家屬報警,說是有人惡意販賣有毒食品,中毒的那個在里面躺著,到現在,醫院也沒查出來他中了什么毒?!?/br>楚恕之問:“食品中毒?是什么食品?”“水果?!毙⊥跽f,“據說受害人頭天晚上下班,還沒來得及吃飯呢,據家屬說,他就啃了個在路邊買的橙子,剛吃完,人就歇菜了,趕緊給送醫院——我就聽說過往水里下毒、往食品里摻添加劑的,還真頭一次碰見往水果里下毒的?!?/br>他說著,一推病房的門,里面立刻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郭長城嚇了一跳,踮起腳尖,從楚恕之身后探出頭來。只見病床上躺著一個男人,大概有三四十歲,正在床上不住地掙動,醫生護士好幾個人,合力才按住了他,旁邊還有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大概是家屬。病床上的男人死死地攥住一個醫生的手,險些把那大夫的手給拽脫皮,用一種異常神經質的聲音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斷了……我的腿!??!??!”他連哭再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高。“救命??!救救我啊……我的腿斷了……疼死我了,救命……疼??!”“腿?”楚恕之側頭問小王,“你不是說他食物中毒嗎?腿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小王說,“連塊淤青都沒有,拍了片子,也沒檢查出問題——就這才讓人費解呢?!?/br>楚恕之走過去,拍拍一個小護士的肩膀,讓她讓了個地方出來,然后抬手翻了翻那男人的眼皮,又盯著他的瞳孔研究了一陣,隨后檢查了他的兩耳后,最后低低地念了句什么,伸手做了一個抓的動作,而后把攥緊的拳頭放在男人的胸腹處,用力按住。那不住掙扎的男人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楚恕之俯身問:“現在還疼嗎?”男人好容易喘過來一口氣,感激地看著他,搖了搖頭。旁邊的醫生護士都以一種看邪教組織的眼神看著他們。于是楚恕之毫無同情心地松開了手,絲毫也不顧身后再次響起的慘叫,轉身對郭長城說:“看完了,走吧,回去寫報告?!?/br>郭長城:“……”這就看完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