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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于是,他奮力掙扎,努力抗爭,在黑暗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竟是再次用盡渾身力氣又叫出了一聲:“水……” 這一次,他終于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緊跟著,已經干裂的嘴唇就仿佛濕潤了一些,清冽的水滴從他嘴唇的縫隙中慢慢流淌了進來,順著喉嚨流了下去。那一瞬間,他就猶如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一樣,本能地吞咽了一下,隨即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大少爺,您還病著,這水也不能多喝,小心節制一些?!?/br> 張泰徵艱難地用著力氣,希望能夠睜開眼睛,最終眼皮子打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好容易才大略看清楚面前那個人。卻只見那并不是之前在他身邊伺候過的丫頭,而是一個年約三四十,容貌尋常毫無特色的仆婦。對方端著一碗水,仿佛察覺到他的渴求,又用棉布沾濕了之后潤了潤他的唇,隨即才開口說道:“大少爺,這年關將近,外頭天氣又越來越冷了,您可千萬保重身體。之前那兩個丫頭都犯了時氣,總管生怕她們過了病氣給您,就吩咐小的來伺候?!?/br> 時氣?什么時氣?之前那兩個賤人不是還在商量,說是不想被他牽連,希望能夠撇清自己嗎?是了,這兩個刁奴定然裝病躲懶,想要逃脫這苦差事! 在清水的滋潤下,張泰徵終于能夠說出一句稍微完整一點的話:“你本是哪里的?” “小的蔣氏,一直都是后院漿洗上粗使的仆婦,沒想到還能來服侍大少爺?!蹦瞧蛬D說著就低下了頭,一副見了大少爺萬般惶恐的表情。 張泰徵知道這從前是個不上臺面的,頓時心下失望,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低聲問道:“那你能出門嗎?” “小的家里還有個兒子正在讀書,所以才賣身過來做點粗活,從前能出門,可現在要照應大少爺……??!”蔣氏低低一聲驚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手腕。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張泰徵竟是抓住了她的手!她使勁一下子掙脫了開來,這才驚懼交加地問道,“大少爺,您這是干什么?” 這算什么表情,我從前就是收通房,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女人! 張泰徵心中大怒,但眼下只有這么個還算聽話的仆婦,他不得不死馬當成活馬醫,循循善誘地說:“你一輩子漿洗,怎么可能供得起你家的兒子?你如果替我去送一封信,我保你一百兩紋銀的賞錢!” 見蔣氏怦然心動,他就壓低了聲音道:“你想想,你要多少年才能攢出一百兩銀子?” 蔣氏有些猶豫地說:“可是,這房里沒有筆墨紙硯……” 如果在自己原本的屋子里,怎么會連筆墨紙硯都沒有,沒想到父親和叔父竟然防他如防賊。 張泰徵心下更加怨怒,但很快就當機立斷地說:“事急從權,找塊白布也行,至于筆墨……” 咬破手指頭寫幾個字他還是會的! 第九三五章 意外和后路 當汪孚林拿到那一片滿是暗紅血字的白棉布時,他忍不住啞然失笑,隨即才看了嚴mama一眼。 “劉英親自混進張家做這種事,膽子倒是大,她就不怕張四教認出她來!不過,如果沒有你在外頭接應她,這血書她只怕也送不出來?!?/br> “那是個聰慧靈巧的丫頭,之前那一手易容術太過粗淺,我教了她兩手后,這次保管張四教面對面也認不出她來。倒是送這血書,她悄悄對我說,根本就不用她想辦法引導,她和張泰徵那兩個丫頭見過一面,大略記住了她們說話的聲音,之前在將醒未醒的張泰徵面前假裝兩人說話,稍稍一學,張泰徵醒過來之后就已經把她當成了唯一可以指望的救星,主動提出,寫了這么一張血書過來?!?/br> 嚴mama說著就抿嘴一笑,隨即不無謹慎地問道:“倒是讓她易容之后頂替那個粗使的仆婦混進去,這件事辦起來難一些,好在那仆婦是真的家里有個兒子在讀書,我承諾幫他改換戶籍,再加上送個好書院,那個真正的蔣氏方才一五一十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劉英混進去就容易多了。張泰徵失勢,她混到他面前就容易了。只不過,如今張四維那里是馮公公的人看著,劉英出來見我勉強還行,可怎么把張泰徵接出來?人到底還病得七死八活呢!” “不用擔心,我今天剛剛見過馮公公,他會很高興手頭捏著張泰徵這么一個人的。這件事不用太著急,否則張泰徵反而要認為我對他別有所圖。這是個什么時候都認為自己了不得的世家子弟,現在只不過是一時受挫,再加上發現朝不保夕,這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但凡張四維和張四教兄弟有點時間來關心張泰徵,他說不定反而會把我賣了,也就是時機挑得好,方才有如今這么順利?!?/br> 汪孚林又囑咐了一下嚴mama,回頭若是張寧過來,而他不在,那么嚴mama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等到行動的那一天,讓馮保派人接應,把張泰徵從張家給弄出來。等嚴mama退下之后,他方才忖度了一下天色,暗想今日小北和許瑤帶了汪二娘一同出門,去李堯卿那兒看望新婚燕爾的殷小姐,怎么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要知道,隨著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全都進行到了最后時刻,他就要精心構思那一道彈劾馮保的奏疏,他很希望能夠和妻子多呆一會兒。 盡管他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但畢竟是劍走偏鋒,誰能擔保結局一定就是最完美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張四維也已經忍不住了。 然而,汪孚林知道小北呆在京師還問題不大,可meimei汪二娘因為之前陪著丈夫讀書,也留在他家里,他現在卻覺得問題很大了,可卻一直都沒時間單獨找汪二娘談談??山裉焖锌臻e,小北也不在,偏偏meimei也被帶出去了,這就又沒法談。有些心煩意亂的他不由得站起身,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踱著步子,又是覺著自己之所以和張四維放對,除了歷史遺留問題,那就是張泰徵這個二貨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當年小事不依不饒,又是覺得自己太較真讓家人掛心。 就在這時候,他猛地聽到外間傳來了王思明的聲音:“公子,公子!少奶奶回來了!” 汪孚林倒是嚇了一跳。王思明這激動的心情在嚷嚷聲中顯露無遺,這什么情況?他略一躊躇就決定先出去看個究竟,誰知道打起門簾時,就只見王思明竟站在那沒走,臉上赫然滿是喜悅。不等他開口詢問,這位讀書寫字資質平平,算學卻天賦一流的小家伙便嚷嚷道:“說是少夫人在李家的時候診斷出有喜了!” 汪孚林忍不住有些發懵。要知道,他和小北成婚至今有六年多了,可直到兩年前去廣東的時候,小北才終于開花結果有了身孕,后來回徽州時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小名叫阿毛,大名叫汪無論。小北上京這一年多來,除卻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