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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br> “只不過,如今宮中最熱門的,除卻司禮監就是乾清宮近侍,御馬監固然掌兵,可就和武將得聽文官的一樣,他們還不是得仰司禮監鼻息?故而他聽說你竟然和張寧交好,自然就會想到結交你?!毙”鳖D了一頓,突然若有所思地說,“我現在才覺得,今天我在殷府茶房里獨自呆著,這固然是巧合,但姜淮闖進來,卻未必是巧合?!?/br> 汪孚林哂然一笑道:“那當然,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照你剛剛那么說,他后來為了讓你安心,不是說漏嘴了嗎?他說,早早就讓人在門外看著,不用擔心有別人闖進來?!?/br> “對對,就是這么一回事?!毙”彪p掌一合,笑吟吟地點頭,“我之前就一直覺得哪不對勁,偏偏一時沒能想起來。對了,他說的張四維往宮中皇上那送揭帖的事,這消息是不是挺要緊的?” “說要緊,其實也不要緊,與其說張四維想對皇上說什么,不如說是正在借此試探,如果真的要和皇上取得聯系,他好歹也是當了這么多年京官的人,又是晉商豪門,至于沒有幾個常常往來的宮中內侍?更何況,宮里山頭林立,絕不止馮保和張宏兩座山頭,就算沒了張鯨和張誠,內侍中總還有其他不甘寂寞的人。不用擔心,張寧那邊我已經細細囑咐過,他會幫忙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姜淮就不妨當成奇兵好了。你別忘了,我還有張宏這條內線?!?/br> 汪孚林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汪道昆讓柯先生和方先生轉交的三封張四維親筆信。三封信都是早就拆了封的,他索性一并拿出信箋來一張張攤在書桌上,卻發現每封信都不算太長,兩張紙左右。 按照時間順序來看,第一封竟然是今年正月寫的,首先表達了張四維和汪道昆冰釋前嫌的美好愿望,然后安慰汪道昆,日后必定有起復的機會,也就是說全都是虛的,不涉及任何實質性東西。第二封信卻是今年四月末,按照時間算下來,正是張居正離京葬父,而張四維被張鯨那拙劣的圈套算計,被馮保派人死死盯著,一度消沉沮喪的當口。信上張四維對汪道昆言簡意賅說明了被張鯨陷害的苦悶,馮保公然監視其起居行止的憤慨。 而看到這里,汪孚林隱隱感覺到,盡管馮保對張四維監視得非常嚴密,張四維送給汪道昆的這些信,說不定仍然是漏網之魚。當他看到第三封信的時候,他卻有些迷惑了起來。 因為第三封信的日期大約是在九月末,張四維在信上明明白白表達了不被張居正信任的痛苦,隨即還聲稱是和汪道昆同病相憐,說什么忠言逆耳,張居正卻不肯聽,最終竟是在末尾對他汪孚林大加指責,說他如今春風得意而忘記了汪道昆的栽培提攜之恩,罔顧宗族同姓應該同進退等等,末尾則隱隱暗示,汪道昆可以通過其在松明山汪氏一族中的超然地位,給他汪孚林一點教訓,又挑明了小北之前的身世疑云。 汪孚林看完,小北湊在旁邊,也幾乎同時把三封信都看完了,此時此刻不由得眉頭緊皺道:“我怎么覺得,這三封信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寫的……” “不愧是賢妻,眼力很不錯?!彪m說是晚上,但汪孚林把油燈放近了一些,然后把第三封信的第一張紙與第一封信的第一張紙并排放在一起,這才指點著其中幾個一模一樣的常用字,笑瞇瞇地說道,“首先,這幾個字看似差不多,但筆力不同,第一封信肯定是張四維寫的,這一手小楷柔中帶剛,轉折處很見功力。而這第三封以張四維名義寫出去的信,稍顯綿軟,工整有余,風骨不足。如果我沒猜錯……” 小北見汪孚林故意拖了個長音賣關子,她就托著下巴說道:“雖說張四維你不放在眼里,可在別人看來,他好歹還是內閣次輔,堂堂閣老。再說,上次膽敢構陷他的張鯨都已經被發落去守陵了,現在死沒死雖不知道,可總不至于還有人這么大膽。能做這種事的應該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張泰徵,肯定是他!” “我也覺得就是那家伙。他對我真是好大的怨念,幾次三番吃虧還沒吃夠嗎?” 汪孚林說這話的時候,雙掌合在一起,仿佛想要碾碎什么似的用著力氣,但隨即就輕咦了一聲:“可是,他就不怕伯父給張四維寫回信?唔,原來如此,他是覺得伯父應當恨我入骨,會直接做,而不至于回信留下破綻和證據。原來如此,吃準了不會被揭破,這才膽大包天以父親的名義寫信?我倒想看看,在張四維如今籌劃最驚險刺激的節骨眼上,捅出這樁事情,那位次輔大人會怎么辦!” 小北頓時嚇了一跳:“你難不成打算把這件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當然不,我又不是傻子,伯父和我在別人看來都反目了,張四維寫給他的信怎么會到我手上,難不成讓人人知道他和我只不過是假反目?” 汪孚林見小北如釋重負,他忍不住也有些苦惱地摩挲著下巴:“可這樣一來,事情真的不大好辦,不知道柯先生和方先生是不是知道這三封信的具體內容,我得和他們好好商量商量,看看這事情該怎么辦,才能在關鍵時刻往張四維的心窩上捅一刀子?!?/br> 然而,汪孚林很快發現,他固然在有些時候比汪道昆更狠更有決斷,但汪道昆這個打過倭寇,被人扣過黑鍋,在官場上摸爬滾打超過二十多年的老前輩也不是一無是處,腹黑起來照樣能陰人。第二天早上他硬著頭皮向方先生一請教,對方就用看笨蛋似的目光看著他,隨即沒好氣地說道:“南明兄只不過想讓你知道有這么一回事,怎么可能讓你去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已經寫了回信,送信的人甚至不是和我們一路上京的,你不用cao心?!?/br> 而張四維在李堯卿成婚的次日中午,就從宮里回到了家。用他對內閣其他人的話來說,如今有馬自強和申時行兩個人在,不妨多分擔一點擔子,他實在支撐不住了,回家去休息半日。自從張居正突然病了之后,他這個頂替首輔票擬的次輔已經在宮中沒日沒夜熬了五天,這個要求自然非常合理,只不過馮保特意差遣錦衣衛把他給送到了家門口,這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而更讓張四維意想不到的是,四人抬的轎子才在側門停了一停,突然就只聽旁邊傳來了一陣喧嘩。他本能地心中一突,連忙打起窗簾,卻只見被幾個錦衣衛小校攔住的中年人開口大叫道:“張閣老,我是奉我家老爺之命來送信的?!?/br> 張四維見護送自己的那些錦衣衛面面相覷,他便提起精神,拿出閣老的做派沉聲喝道:“放他上來!” 盡管有馮保的吩咐,但這年頭的廠衛在外并不敢過分蠻橫,因此,為首的一個總旗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打手勢放了人上前。而張四維見這中年下人一絲不茍地行禮,顯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當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