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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院,往日壓根沒時間也管不好已經爛到根子上的國子監,大多數時候就只把希望放在了率性堂,最后干脆選出一個學問好人品好能力強的齋長實際管理率性堂,領著人參加每三年一次的順天府鄉試。周齋長至今已經當了六年齋長,之前兩屆鄉試北監皿字號考出的舉人里,考中的進士都名聲不錯?!?/br> 說到這里,就連吳應節也有些驚嘆:“他自己的時運實在不夠好,兩次考舉人都落榜了。但因為他帶著去考舉人的那些率性堂監生里頭,其中好幾個都是他去據理力爭,從某些本打算走后門爭取鄉試機會的監生那里硬生生搶來的名額,卻偏偏這些人里頭一共出了三個進士。所以,他在率性堂威望非常高,人人都尊他一聲前輩。我要不是前次月考成績還算不錯,他覺得我有真才實學,否則根本瞧不上我這樣的富家子弟?!?/br> “吳大哥你可是貢監,若沒有真才實學,府學怎么會貢上來?” 吳應節聽陳炳昌說得天真,不禁哈哈大笑,竟是猶如對弟弟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要知道,現如今的貢監可不是貢學業優異的,真要是那么出色,早就通過科考,又或者錄遺,大收,去參加鄉試了,哪還會竭盡全力到國子監來讀書?現如今的貢監,都是貢年資最久遠的生員,而這些生員卻不是個個都想去,大多數時候就賣名額給需要的人來賺錢。你情我愿,恰是一筆好買賣。我的文章學問還算馬馬虎虎,所以打算到北監磨礪磨礪?!?/br> 兩人有說有笑回了號房,又說起朔望日放假回家時該怎么安排。就在這時候,號房外大門突然被人敲響了,陳炳昌趕緊上去開門,可一打開他就愣了。 因為門外站著的,竟然是之前見過的周齋長周固! 周固見陳炳昌滿臉錯愕,他就笑了笑說:“少宗伯想要見見二位?!?/br> 少宗伯是禮部侍郎的別稱,這種本來只是風行于文人墨客當中的復古風雅稱呼,如今卻是街頭巷尾常這么叫??蓞菓澋降撞涣晳T,思量了一下才明白這指代的是誰。他之前在家鄉時居多,上京之后,拜訪的也頂多就是同鄉前輩和同學,做夢都沒想到剛剛還和陳炳昌議論的主角如今竟要見自己,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要知道,那可是嘉靖四十一年的榜眼,掌管過翰林院和國子監,教習過庶吉士,如今赫然禮部侍郎,很有可能入閣的人物! 陳炳昌反而表現得要比吳應節冷靜一些。畢竟,他見過許國,也曾經奉汪孚林之命去各府送過信件,雖說大多數時候也是那些幕僚相公接見他,可偶爾還是能夠見到某些大人物的,一回生兩回熟,反而習慣了。此時,站在吳應節背后的他不動聲色在對方背上捅了捅,這才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和吳大哥只不過是新晉監生而已,少宗伯怎會突然召見?肯定是周前輩您提挈我們,這怎么好意思!” 周固面上笑著,心里原本還有些犯嘀咕,可起初還挺靦腆的陳炳昌一張口就給自己戴了頂高帽子,他不禁暗自責備自己的小心眼,咳嗽了一聲就搖搖頭道:“只是少宗伯問我國子監近來有些什么新人,我提到了二位,少宗伯這才讓我請你們過去而已,哪里談得上什么提挈?!?/br> 經過這么一小會的調節,吳應節已經恢復了過來,當下卻表現了一番誠惶誠恐。等到他和陳炳昌隨著周固過去的路上,他就只聽得周固開口說道:“吳賢弟你不用擔心,少宗伯為人素來不拘小節,沒有那么多規矩。你得和你家大舅哥學學,聽說他當初剛進京趕考那會兒,就見過首輔大人。人家正兒八經的進士在首輔大人面前都大氣不敢出,他卻侃侃而談,如今更是出入大紗帽胡同張府如入自己家,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br> 我能和汪孚林比嗎?你知不知道,他當初在徽州那些豐功偉績,就足夠寫幾本書了! 吳應節心中瘋狂腹誹,但同時卻也不禁對汪孚林油然而生敬畏。不管怎么說,汪孚林在家鄉說一不二,那還能說是鄉宦的力量,可在京師也站得穩穩當當,而且如今汪道昆還已經致仕回鄉,那種意義就截然不同了。于是,他在心里反反復復告訴自己,他是汪孚林的妹夫,且不可丟了人的臉,當然更重要的是,有些東西絕對不能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然而,當他見到王錫爵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那繃緊神經完全多余。如今已經官居正三品,足以和汪道昆當初官兒當最大時平起平坐的王錫爵,竟然是一個說話風趣,沒有什么大架子的人。因為都出自南直隸的緣故,這位才上任沒幾個月的禮部侍郎談天說地,言談中表現得非常向往重回東南之地。不但如此,對于陳炳昌的家鄉湖廣以及呆過好幾年的廣州,王錫爵也顯得很有興趣,甚至還學了幾句廣府話。 以至于當這一次見面最終結束時,吳應節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只覺得腦袋如同漿糊。因為周固已經送王錫爵走了,他甚至忍不住開口問道:“陳小弟,你覺得今日少宗伯見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标惐侠蠈崒崜u了搖頭,可隔了一會兒,他卻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但我猜,也許是等著我們回家,把這事情告訴汪大哥?” 十五這一天,當汪孚林等到了國子監休假回家的吳應節和陳炳昌,聽妹夫搶先說起曾經見過王錫爵的事情之后,他的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王錫爵這個人他沒打過交道,但卻聽許國提過,說得好聽是很有堅持,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我行我素。去年王錫爵去堵張家大門,而后從張家側門直接闖進去,要不是他劍走偏鋒挑唆王繼光和人去打了一架,王錫爵差點就直接沖到張居正書房找人理論了,他還不清楚王錫爵是否知道這一茬。而這次張居正回鄉葬父,百官聯名請皇帝早日召其歸來,王錫爵愣是扛著沒有聯署! 就算這樣,張居正竟然沒讓王錫爵左遷,還把人放在了禮部侍郎這個位子上! 而王錫爵的弟弟,隆慶年間考中二甲進士的王鼎爵,之前在禮部主客司任職,因為回避原則,本來是應該放外官的,但現在人卻放到南京去了,這是相當的殊遇! 要知道,前一個享受這種你反對我,我還要提拔你待遇的,正是在翰林院資歷比王錫爵還老,如今入閣數月的馬自強! “王錫爵都和你們說了什么,你們倆仔細回憶一下?!?/br> 盡管吳應節在之前聽陳炳昌那么猜測的時候就大吃一驚,當時仔仔細細回想過,但因為談論的內容太過瑣碎,因此他眼下壓根就沒辦法完完整整復述出來。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陳炳昌竟然能夠拼湊得八九不離十。當陳炳昌說,王錫爵提過家中父親已老,自己是南人,不大習慣北邊氣候,所以身體一直不大好的時候,吳應節忍不住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