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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安置通四書而不習五經的學子,要一年半才能升到東三堂的修道堂或誠心堂,再一年半才能升到最高的率性堂,然后根據積分進行考核,最后才能肄業,得到監生這個出身?,F如今,西三堂完全成了捐監生的自留地,平時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而所謂至少三年的讀書期限,也只是個名頭,捐監更是默認出了錢就有監生這個出身。 可現如今舉人都尚且要通過運作才能當官,更何況區區監生? 正因為如此,除卻家里有錢,捐監只是為了求個出身好結親的富家子弟,以及跟著做官的父兄長輩在京城,不愁前程的官宦公子,其他大多數人不過是為了前程蠅營狗茍的尋常人而已。巴結陳炳昌的幾個監生就不是為了別的,只希望能求個差事。 這年頭,貢監和舉監,還能憑運氣選個府佐貳和州縣主司;恩生和蔭生,則因為長輩當著高官,想要留京,還能選個部、院、衛、司、寺的首領官;可捐監的監生能當個州縣佐貳又或者府首領官就要謝天謝地了。 如果要留京,那么光祿寺上林苑歡迎你。如果甘心外放邊遠,云貴廣西等衛所的經歷,衛學教諭,又或者是王府教授,只剩下這些雜職了。 相比那些極差的出路,更多的捐監生希望能夠走迂回路線。比如說巡按御史下到地方,是可以攜帶監生作為隨員的——汪孚林這種當年直接從南直隸老家被指派的屬于特殊情況——而這樣的隨員甚至可以領到朝廷的微薄補貼。盡管單單吃補貼,也許連溫飽都難,但他們更看重的是這樣一個機會。誰不知道御史是天子近臣,要是真能得人眼緣,說不定就能得到舉薦去好地方當官。 在如今這個年代,捐一個監生出身,然后要想當官就這么難! 此時此刻剛參加完升等考試出來的陳炳昌,身邊就赫然圍著三五個人。出身寒微的他算是性子很好的人,但每日里都被人這么簇擁著進進出出,他哪里能習慣得了,此時完全不想和這么多人搭話,竟是暗地禱祝滿天神佛保佑自己能夠升等成功,進入東三堂,如此就能擺脫這些人了。當下了臺階的他看到吳應節時,見對方身邊不像自己一樣圍滿了監生,只站著一個有些陌生的中年人,他滿臉殷羨,連忙快走幾步迎了上去。 “吳大哥?!?/br> 幾個年紀不小,卻盯著陳炳昌一口一個陳兄的監生一聽到這稱呼,就知道對面那是汪孚林的嫡親妹夫,頓時面面相覷。相比陳炳昌,他們當然更希望能夠攀上吳應節這棵大樹,奈何吳應節是汪孚林的妹夫,萬一惹惱了那位可不好辦,而此時吳應節身邊那個人他們更不敢得罪。一時間,幾人面面相覷,很快便不打甘心地散了。 吳應節見陳炳昌身邊猶如蒼蠅一般的人全都散了,這才笑吟吟地拉了陳炳昌過來,指著身邊的中年人說道:“陳小弟,這是率性堂的周齋長?!?/br> 率性堂是國子監第一堂,而齋長放在后世,也就是班長的意思,如果放在大明初年,這么一位簡直是放出去就可以擔任布政使按察使的,陳炳昌自是立刻肅然起敬。而他那恭恭敬敬的態度,顯然讓吳應節口中的周齋長非常滿意,寒暄幾句后就開口說道:“如今升等不比從前,不用年限,只要通過了升等考就行,監生也不至于要讀滿四年,吳賢弟這次也參加了進率性堂的升等考,若是陳賢弟你也一考成功,你二人就出名了?!?/br> 陳炳昌憨厚地笑了笑,吳應節卻連忙說道:“周前輩,要說讀書,陳小弟當年小小年紀就和兄長從湖廣到廣州濂溪書院求學,比我的向學之心堅定多了。他還曾經跟著翰林院許學士,就是如今南監大司成學過一陣子,可不是我這半吊子能比的?!?/br> 聽到這話,周齋長不禁對陳炳昌刮目相看,當即更熱絡了幾分:“好好,那我等著你二人同進率性堂!若是能擠進參加明年的順天府鄉試的名額,到時候考個舉人回來,那也不枉你們進監一回!” 他正說著這勉勵的話,就只聽有人開口喚道:“周齋長,禮部王侍郎來了,指名要見你!” 第八八五章 王錫爵的示好 六部尚書各一位,左右侍郎各一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位,左副都御史又或者左僉都御史若干,這些部院堂上官都是有數的,大多數在京城的人都會死死記住這些官員的名字,免得聽人說某部某侍郎或某尚書的時候,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誰是誰,這也算是在京當官者必備的另類護官符。 但吳應節畢竟進京未久,又只是到國子監讀書,所以他聽到禮部王侍郎來了,而周齋長立時露出了滿臉鄭重,歉然賠禮之后就匆匆而去,他就忍不住問陳炳昌道:“禮部王侍郎是哪位?” 陳炳昌跟著汪孚林在京城一年多了,之前又是專管文書的書記,還在許國門下求教過,此時連忙拉著吳應節去號房,又低聲說道:“禮部王侍郎便是和申閣老同榜的王錫爵,年初剛剛擢升到禮部右侍郎,他還想告病請辭的,結果卻沒走成。之前首輔大人奪情,他還去堵過門的?!?/br> 吳應節這樣的小小秀才,哪怕心里對張居正奪情不以為然,可嘴上那是絕對不會說出來,因此對于王錫爵反對張居正卻還得到提拔,不由得嘖嘖稱奇。太倉王錫爵在南直隸那也是名聲赫赫的人物,即便在徽州歙縣,王錫爵也是很多豪富的徽商拿來教育子弟常用的例子。畢竟,王氏經商起家,乃是太倉豪富,其祖父王涌積攢下家資無數后,就開始培養子弟讀書下科場,到了王錫爵時才瓜熟蒂落,說起來和松明山汪氏很有些相似。 只不過,王錫爵的名次可比汪道昆當年強多了,赫然榜眼,而且從翰林院編修起步,一路都是標準的儲相路線。當過翰林院侍讀學士,翰林院掌院學士,也當過國子監祭酒,現如今擔任的這禮部侍郎之職,大多數時候也都是閣老們的自留地,可以說是日后的閣老熱門。只不過,比起當年的狀元申時行,王錫爵的腳步還是慢點兒。畢竟,申時行和張居正關系不錯,王錫爵卻顯然不打算坐張居正這條船。 陳炳昌說著說著,突然輕輕咦了一聲:“我聽程大哥說過,王侍郎好像是萬歷二年當的北監祭酒,萬歷五年教習庶吉士,當國子監祭酒的時候還上書讓勛貴子弟全都入監讀書,轟動過一陣子,那會兒勛貴子弟叫苦不迭,周齋長難不成是那時候認得王侍郎的?” “唔,照你這么說,很可能確實是如此?!?/br> 吳應節對王錫爵感興趣,見陳炳昌也對那周齋長感興趣,竟是好奇地探問了起來,他也很有談興。 “周齋長名周固,說是率性堂齋長,其實早就能夠離開國子監去謀官,但他實在瞧不上那些用來安置監生的官缺,再加上國子監的祭酒和司業都是來自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