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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著眉頭想主意,張居正則是和馮保進行飛快的眼神交流,沒有去越俎代庖做主時,突然開口說道:“皇上,那速寧刁滑陰狠,是否下錦衣衛詔獄自然是聽憑皇上圣裁,然而,郭寶這個理刑百戶畢竟牽涉在內,若是交由錦衣衛,郭寶以及他親近的人需得回避?!?/br> 否則劉守有要是接到燙手山芋后,一怒之下讓郭寶去擔綱此事,然后頂缸背鍋,他豈不是丟了一顆最重要的棋子? 第八八二章 接包袱 劉守有確實差點沒氣得吐血。 對于郭寶在差點倒了大霉之后,竟然在刑部大堂上當著那么多文官的面,聲稱錦衣衛詔獄才能夠問出此次事情的真相,他回來之后聽其一說,就氣得劈頭蓋臉大罵了這家伙一頓。 然而,郭寶那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到底還是有點可憐。因為人進門之后就撲通跪地,而后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這次差點被幕后黑手坑死,甚至把此事上升到了有人算計錦衣衛的地步,因為這家伙聲音很不小,外間決計是很多人能聽見,劉守有考慮到事關錦衣衛的威名,也只能高高提起輕輕放下,總不能對著個勞苦功高,從京城到山海關奔波一趟,還險些遭算計的錦衣衛老人怎么樣吧?反正,郭寶也只是建議,朝廷尚未答應。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文官們明明素來都相當忌諱錦衣衛介入這種大案子,可這一次郭寶提議,汪孚林和石應岳進宮面圣后不久,正式的旨意就送到了他手上。當他聽到下速寧錦衣衛詔獄,令他以及掌管北鎮撫司的掌刑千戶劉百川十日之內審問出結果回報的時候,他立刻變了臉色。眼見得前來傳話的太監不是別人,正是文書房掌房田義,他連忙找借口打發了旁人,隨即留下田義,叫起撞天屈來。 “田公公,這是怎么回事?這么沒頭沒腦的案子,怎么就落到了錦衣衛?這我要是問出此人真的是心懷叵測,那豈不是說六科廊光都諫是有意將歹人送入京城,往好的說他也至少是失察,往壞的說他就是居心險惡。而且,這豈不是說遼東戰事根本就沒問題,是有心人故意潑臟水? 而這要是我問出此人并沒有什么問題,之前那尋死覓活都是因為心中不安,確確實實他就是所謂長定堡大捷的見證者之一,那不是說遼東是謊報大捷?誰不知道李大帥是元輔相當器重的總鎮,這李成梁犯下如此罪過,查清楚他還能留在位子上嗎?” 一連幾個反問之后,見田義面有難色,劉守有就趁機說道:“錦衣衛雖說是名頭聽著嚇人,可田公公您是知道的,這些年來,我也就是馮公公點一點撥一撥,我跟著動一動而已,半步都不敢多走的。這問出是非來,責任我哪里擔得起?郭寶當初在刑部大堂上撂那樣的話,他是因為險些被人坑了,所以才把事情攬在錦衣衛身上??蓜e人,比如汪掌道這么建議,那可就真的是不負責任了!” 田義不由得咳嗽了一聲,隨即才低聲說道:“這件事是皇上決定的,和汪掌道其實沒關系?!?/br> 見劉守有頓時愣住了,田義看了看外間,干脆嘆了口氣道:“首輔大人和馮公公全都沒吭聲,汪掌道說,如果交給錦衣衛,那么為了以防郭寶公報私仇,郭寶以及他親近的人絕不能參與此案。石應岳聽了之后立刻也表示贊同,而且委婉表示,若是三法司主審遼東長定堡大捷的真假也就算了,如今這速寧分明另有隱情,居心叵測,三法司會審這么一個小人物實在是耗時耗力,所以他有限度地表示了對錦衣衛主理此事的支持。而皇上嘛……就同意了?!?/br> 也就是說,汪孚林竟然因為郭寶的提議,所以其實還表示這事情交給錦衣衛不妥當?反而是石應岳打算丟包袱給錦衣衛? 劉守有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暈乎乎,可是,對于張居正和馮保的曖昧態度,他實在是有點吃不準。奈何接下來千般試探,田義卻是再也提供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他只能一面在腹中罵娘,一面接受了這個燙手山芋。親自把田義送出門的時候,他還在心里尋思著如何處置郭寶這么個給他惹了大麻煩的惹禍精,卻沒想到田義在臨出門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皇上聽到是郭寶提議把人放在錦衣衛審的,笑說了一句,這家伙倒知道心向錦衣衛,而且之前先行回京替別人送奏本的就是他吧?是個挺機靈的人,放在錦衣衛果然合適?!碧嵝蚜艘幌鹿鶎氁呀浽诨实?、張居正以及馮保那露了臉——甭管人家究竟是否在意這么個小人物——田義就笑了笑說,“皇上還說,劉都督素來是最能干的,這件事交給錦衣衛一定沒錯。不過,郭寶那些人就不要參與了,省得別人說閑話?!?/br> 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家避之惟恐不及的苦差事,而惹出這么一件事的下屬還偏偏在惹不起的內相和外相面前掛上了號,甚至連小皇帝都調侃了一句,而且還不能把這個包袱丟給始作俑者去“公報私仇”,劉守有只覺得心情糟透了。天知道這件事之后是不是誰和張居正在角力? 于是,他只能把劉百川叫了過來,嚴厲地把這件事交待了下去,讓他準備精干人手,隨時去刑部交接犯人。當然,他也沒忘了剖析清楚利害,省得這個利欲熏心的下屬給他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他只是本能地感覺這件事不是沖著遼東大捷本身去的,而是沖著戚繼光和李成梁的陰謀,說不定還有更加深層次的原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或者和汪孚林這樣告病先躲幾天,可如今看來,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上。 所以,當劉守有親自帶人從刑部天牢,將形銷骨立的速寧給押到了錦衣衛詔獄。他把人提溜進刑房之后,就沖著幾個用刑的老手厲喝道:“此人不見黃河心不死,先斷了他的手筋腳筋,讓他不能拿東西自殺,然后再給我敲了他滿嘴的牙齒,我看他還拿什么咬舌頭。記住,什么刑都可以用,先給我用一遍大刑再問話,但唯獨不能讓這家伙死了,否則你們給我抵命!” 說話的時候,劉守有始終在觀察著速寧的表情,當看到人一時面色慘變,須臾便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盯著自己時,他卻不閃不避地反瞪了回去。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居心險惡之徒,我怎么會惹上這么多麻煩?甭管你背后是誰,為了我自己的前程,我都豁出去了! 作為大明朝歷史最悠久的特務機關,錦衣衛的十八般手藝雖說有時候嫻熟,有時候手生,但畢竟這么多代傳承了下來,哪怕今天伺候速寧的幾個人,都有好些年沒用過這些手藝了,可一回生兩回熟,須臾他們便恢復了當年的手感。 即便用口嚼死死勒住了嘴,發不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速寧那痙攣的面孔以及顫抖的身體,還是顯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