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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我本無可無不可走了那一趟,結果看到有可疑人,出手一試,拿到的是那文稿,我想著交給徐華亭也不妥當,就讓人轉交了給你?!?/br> 汪孚林知道高拱和張居正之間仇深似海,沒有和解的可能,勸張居正做個和解也純粹是一個姿態,但他更知道,高拱和徐階之間也同樣是結仇結大發了。徐階當初先是把高拱趕出內閣,但卻得罪了看重高拱的隆慶皇帝,因此自己黯然請辭,一辭就準。而等到高拱重新回朝,第一件事就是重用海瑞,把徐階家中多占的田畝全都清查了出來不算,還把徐階的兩個兒子全都發配充軍。直到張居正當權,徐家二子方才得以回鄉,據說當中還有些金錢交易。 不但如此,萬歷二年,也就是汪孚林自己及第那一年,張居正自己的長子張敬修會試落榜,但徐階的長孫徐元春卻進了二甲,雖說不清到底是否有張居正援手,可二甲的名次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張居正和徐階之間情分匪淺,這卻總不是空xue來風。 所以,聽到何心隱承認,真的是徐階拜托其去高拱那邊探查,而何心隱陰差陽錯從張四維的人手中劫下了文稿,汪孚林忍不住輕輕捶了捶額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先生,你都一大把年紀了,真不該答應徐階,卷到這種漩渦里頭去的!” 就是去了,也別一時興起去劫張四維的人??!這是一般飽讀詩書的老先生會干的事情嗎? “我這個人最討厭做的事,便是后悔?!焙涡碾[強硬地回了一句,繼而就沉聲說道,“此次我不得不來,便是徐階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次子徐琨,竟然對人把我賣了。他以為張居正可能會丁憂,到時候說不定會舉薦他的父親徐階,因此對一個自稱是張居正信使的人吹得天花亂墜,還說出了徐階托我去打探高拱的事。事后有人找到我邀約上京之后,我就去了一趟華亭徐家,徐階雖說氣得將那徐琨打得下不了床,可我也已經撂下話去,日后再不相干?!?/br> 這都叫什么事! 汪孚林只覺得暗自頭疼,可還是打起精神問道:“那先生可有什么事要我幫忙?” “我來見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進京,讓你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多加提防,至于剩下的事,和你無關,你即便探知什么,也不用想著我的安危。我既非擁張,也非反張,只純粹隨著本心去做,若讓我抓到幕后算計者的破綻,自會反擊。你記著,此事你呂師兄一無所知,不要驚動他,知道嗎?” 汪孚林還沒說答應又或者不答應,卻只見何心隱已經悄然打起了一邊窗簾,突然一個竄身,竟然打起前頭車簾,直接跳了下去。等他反應過來探頭出去看時,卻發現馬車恰好來到了一處巷口,外頭就是人來人往的集市,這會兒四下里人頭攢動,哪里還能找得到何心隱人在哪?他干脆也不放下車簾,直截了當地對劉勃說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停車,我有話問你!” 當馬車穿過這處集市,復又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暗巷之后,劉勃不等汪孚林發問,便直截了當將自己出門為小北到許家送信,結果回程途中被何心隱半道截住,打探了汪孚林今天和謝廷杰在崇國寺見面后,就弄了輛馬車在崇國寺后門守株待兔的事情說了。見汪孚林有些氣惱,他趕緊請罪道:“公子,雖說何先生那時候直截了當表明了身份,又說找您有急事,可我到底不該透露了您的行蹤,都是我的過錯?!?/br> 汪孚林擺手制止了劉勃的請罪,若有所思地說:“他認得你,你卻不見得認識他,到底他是怎么截住你的?更何況,以你吃了那次大虧后就小心謹慎的秉性,總不至于他一說你就信?” “這……我當時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不過何先生在東南名聲很大,他一出劍,和公子的路數如出一轍,又說出了呂公子的事,我這才信了?!眲⒉s了縮腦袋,沒敢說自己出言不遜,結果面對那么一個看似干瘦的老頭兒,一劍就被對方架在了脖子上,那狼狽樣就別提了。見汪孚林果然不再追問,如釋重負的他瞅了一眼身后那馬車,就小聲問道,“公子之前的馬匹是寄存在哪的,我駕車送您回崇國寺,再去車馬行還了這馬匹吧?” “也好?!?/br> 當汪孚林揣著重重心事回到汪府的時候,悄然下車的何心隱也和兩個健仆會合,找到了外城騾馬市旁邊的打劫巷。如果陳炳昌在這里,一定會驚訝得叫出聲來,因為,這正是謝廷杰在外城的宅邸。他從后門進去之后,直接來到了謝廷杰的書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天去崇國寺是見汪孚林?” 雖說源出同門,但謝廷杰一聽到這話,還是眉頭一挑,以為何心隱竟然在監視自己,自然心中大為不悅??蛇€不等他說話,何心隱就將今日同樣去找汪孚林的經過大略解說了一遍,當然絕口不提此次進京的真實目的。得知竟然是沖著同一個人去的,謝廷杰心下稍安,可到底汪孚林在姚少師影堂中的那番話讓他耿耿于懷,他少不得透露了今日一些談話細節,誰知道卻被何心隱直截了當嘲諷了回來。 “你找汪孚林想讓他維護那些清流君子?那不是與虎謀皮?誰不知道這些人就是瞧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除了長著上下一副嘴皮子,其余的事情常常做一件砸一件,更何況汪孚林在這些人手上,又不是吃了一兩次虧。他讓你找申時行和許國這樣的人沒說錯,你要是去找王錫爵,說不定人家轉頭就告病請辭,你還得白忙活一場。好了,今次我跟著你上京,也偏勞你不少,所幸之前一直只扮做老仆,應當少人得知。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不想連累你,今天便和你道一聲別。日后有無再見之日,全憑緣分,告辭?!?/br> “呃,夫山先生!” 謝廷杰見何心隱拱拱手后轉身就走,忍不住叫了一聲,卻只見對方腳下絲毫不停留,竟是徑直消失在門外,他不由氣得一跺腳,心里實在是惱火。心學弟子雖多,但政(三)見(觀)不同,在朝的如此,在野的還是如此,否則若能擰在一起,那是一股多大的力量?可想歸想,他也知道實在是不大可能,因此氣惱過后,也顧不上何心隱了,而是再次匆匆出門,打算去拜會一下其余親朋故舊。 畢竟,才不到四十的他怎能甘心就在光祿少卿這種說不上得力的位子上一直沉寂下去? 而當汪孚林回到家中時,直奔正房咕嘟咕嘟灌了一氣茶水,正要對小北說起今日見到何心隱的事,小北卻搶在他前頭說道:“徐爵那邊,嚴mama發現他新收了一房小妾,人是皇上身邊心腹張鯨的侄女。據說,張鯨想要借此巴結徐爵,希望說動馮公公,躋身司禮監?!?/br> 汪孚林一下子把別的事情暫且拋在了腦后,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覺得,此事馮??芍??” “應該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