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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話要對我說?” 王篆這小半年來和汪孚林交往頗多,尤其是汪孚林家眷不在身邊,還常常自來熟地跑到他家蹭飯,當然總會順便拎上一些京華名點,特色小吃,還介紹了個廚子過來,因此一來二去早就混熟了。此時此刻,他沉吟了片刻,便字斟句酌地說道:“我聽說,你一直都不大樂意留在都察院?” “那是?!蓖翩诹致牭酵踝菃栠@個,當即輕松了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彈劾過我,還有多少大佬想要把我搬開挪到別處去,結果一來二去,我卻反而從廣東道監察御史成了廣東道掌道御史,如今下頭還帶著五個新人。眼看他們一年試職期滿要考評,定誰走誰留,我別提多煩了。如果全都留下倒好,萬一有誰留不下來,還要換人過來,那不是給我找麻煩嗎?怎么,王司寇說這話,是想要把我調到刑部去?” 見汪孚林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分明在說,趕緊開口,我一萬個愿意,王篆頓時啞然失笑。他斟酌了片刻,這才用非常謹慎的口氣說道:“吏部近期應該會有個文選司員外郎的位子空出來?!?/br> 六部之首的吏部?還是文選司?不過這好像不是一般御史的升遷之路吧…… 汪孚林只覺得這個餡餅實在是有點大,忍不住愣了一愣,隨即才咳嗽了一聲:“王司寇,你別和我開玩笑了。吏部文選司這種人人都瞧著的位子,我要是也上去爭搶,不得惹來一身sao?就算我因為當年發下的誓言緣故,一直都想離開都察院,可和人去搶文選司員外郎就免了?!?/br> “聽聽,讓人知道你這個汪災星竟然這么沒出息,日后誰還能對你生出敬畏之心?”王篆沒好氣地輕哼一聲,這才淡淡地說道,“那位王天官之前在戶部尚書任上被人趕了下臺,如今不復當年意氣,總有些畏首畏尾,也需要個能員把住文選司壓陣腳……” “?!倪x司可不是員外郎做主,上頭還有郎中呢!” 聽到汪孚林這么說,王篆便知道汪孚林并非真的膽小怕事,當下不以為意地說:“那位到年底也差不多要任滿調走了。如若想要個好位子,總不至于愚蠢到隨便掣肘新來的員外郎。更何況,歷來監察御史調任,如若政績卓越,六部員外郎這種位子只是過渡,沒有一司郎中的位子,又哪能酬答其勞其功?” 盡管一來一回不過寥寥幾句話,汪孚林卻已經敏銳地察覺到,王篆只怕并不是隨隨便便來當這個說客,也不是身為刑部侍郎卻敢越權做吏部的主,而是確確實實得到了某種訊息——說不定就是這位顯然非常得張居正心意的老人,馬上就要從刑部這個六部之中相對較冷的衙門調到最最炙手可熱的吏部去了!在想透了這一點之后,他立刻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恭喜王司寇,賀喜王司寇?!?/br> 如此跳躍度很大的談話,王篆卻沒有多少驚訝。知道汪孚林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他就笑道:“滑頭!怎樣,不愿意調到吏部去?” “那可是升官,誰不想去?可上司若像王公這樣如此不好糊弄,自然讓我心驚膽戰?!蓖翩诹止室忾_了個玩笑,緊跟著方才說道,“如若是在這批試職御史一年期滿,考評去留決定了之后,我自然愿意為王公效力。只不過,總憲大人只怕會不大高興?!?/br> “老吏耳?!蓖踝浅1梢牡赝鲁隽诉@三個字,卻是毫不掩飾地說道,“雖說也姓陳,可比從前的陳南泉差遠了!” 這樣的大實話別說出來??! 汪孚林不得不咳嗽一聲,趕緊把話題岔開了去。好在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經交換過意見了,兩人接下來便隨便聊了些閑話,等到汪孚林打起窗簾,注意到此處距離自己家已經不遠,他便笑呵呵地和王篆告別,繼而下轎上馬離去。從始至終,他都壓根提都沒提張居正回鄉之事。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張居正真的就是回個鄉給老父下葬,沒幾個月就會殺回來的。 而一想到張居正復出之后,張嗣修登門婉轉提到的那件事,他就覺得頭疼??铀酪粋€游七,那是因為人家和他有仇,他生怕汪道昆的事情被其借題發揮,這才不得不冒險行事,好歹游七背后又沒有錦衣衛和東廠撐腰??尚炀簟鞘邱T保的門客,他能隨隨便便出手嗎?所以,張嗣修既然是以自己的名義而非張居正的名義來見他的,他也就只能含含糊糊給了個回復,說了些比如人在做,天在看之類非常不靠譜的話。 但說話含糊,并不代表他沒有記在心上。正如同張嗣修透露的消息,張居正如今已經不敢專信一人,可徐爵在馮保那卻還頗有體面,這么一個會玩弄心術,又在錦衣衛和東廠都有勢力的人如果一旦盯上了自己,他就真的根本動彈不得了。只不過,岳母的眼線他還暫時沒用過,就連范斗他也吩咐了安分守己,身邊的隨從個頂個的老實,現如今也真干不了什么。 “要是從天上掉個什么廠衛密探來投靠我就好了……” 心里轉著這種非常無稽的念頭,汪孚林拐進了如今已經煥然一新的程家胡同——這條原本連名字都沒有的僻靜小胡同命名時,他和程乃軒猜拳輸了,于是便大度地把命名權讓給了程大公子,以至于程乃軒那時候險些都以為他被誰給替換了,卻不知道他對這個名字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汪道昆在京師前前后后呆了那么久,也沒用姓氏來命名一條胡同,他已經夠拉仇恨了,要敢這么干,非得再挨一回噴不可。 任憑身下老馬識途的坐騎把自己帶到了大門前,仍舊有些神思不屬的汪孚林直到身邊有人提醒,這才踩了一邊馬鐙預備下馬??墒?,他才剛剛腳踏實地,卻只聽面前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到自家門口還發呆,想哪家姑娘呢?” 汪孚林滿臉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見門口笑吟吟站著的,赫然是自己的妻子,他忍不住再次揉了揉眼睛,等發現眼沒花,他不由得快步沖上前去。 “你來京師怎么不提早捎個信來?什么時候到的,孩子呢?” “你還知道孩子??!”小北礙于這是在門口,雖說胡同只有兩戶人家,不虞外人從這偏僻地方過,可她還是直接把汪孚林往里推,直到進了二門,聽到身后傳來吃吃的笑聲,她方才沒好氣地說道,“就一個大名,竟然都快半年了也沒想好,特意起了個小名捎回來,更是簡直讓公公婆婆氣都氣死了。阿毛?就算鄉里確實有起個賤名好養活的習俗,可你自己當初好歹還叫雙木呢,怎么到兒子頭上就變成了阿毛這種鄉間一叫,少說也有十個八個應聲的小名?” “那時候腦子打結了……不不,是寄信的時候拿錯了信箋……過了三天才發現,就想著將錯就錯,反正不過是小名而已?!蓖翩诹指尚α艘宦?,用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想要搪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