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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漂亮的,上頭印了字,還有頭像,我都藏在家里了,以后還能當傳家寶。而這就是楔銀,咱們大多都叫本洋,每一種重量都不同。你瞧瞧,這最大的一枚約摸是半兩多,最小的也叫銀毫子,還不到兩分銀子?!?/br> 汪孚林拿過大齙牙遞來的那些不規則銀塊,掂了掂分量之后,知道不超過二兩,就讓趙三麻子拿了一塊少說也有三四兩重的銀子作為交換。見大齙牙對于他的出手闊綽非常得意,眉開眼笑地回去和那幾個小商人繼續吹噓,他這才低頭打量起手頭那些所謂的本洋。 他只會英文,對于什么法語、拉丁語、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都幾乎不懂,而且這年頭的英語恐怕還是比較古老的英語,和他那年頭學的從詞語到語法都不大相同,所以他壓根不知道那幾個字母怎么念,只能從字母拼音上連蒙帶猜。 手頭這些東西與其說是銀幣,還不如說是銀塊,四邊不規則,兩面不平整,刻的那些字母也不工整,很難分辨,但正面的盾徽和背面的十字卻讓他看出了幾分端倪。他在后世收藏過比手頭這兩塊更精美的銀幣,也同樣在正面和背面有這樣的十字和盾徽,據說是出自西班牙在墨西哥的造幣廠,也就是說,這些葡萄牙的商人使用的很可能是西班牙銀幣。 既然他猜出是西班牙銀幣,接下來就容易多了,那塊有半兩重,標著8R的應該是八里亞爾,也就是一個比索。其他的按照重量和標注,是4里亞爾,2里亞爾以及一個里亞爾,至于輕如鵝毛的兩枚,多半就是輔幣了??上攵?,正因為大批銀子通過這樣的貿易大量輸入明朝,方才會出現逐漸從原本的貨幣銅本位變成如今漸有銀本位雛形的情況。否則,在這個原本缺銀子的明朝,賦役折銀是萬萬不可能施行的。 后世都說小小一個澳門,在明后期到末年,每年貿易額超過一百萬兩白銀,甚至有說這個數字太過保守,單單葡萄牙運去日本的貨值就不止一百萬兩白銀,運去東南亞和本土販賣的只會多,不會少,他倒要看看,澳門那邊到底是怎樣一個興盛的情景! 第六七零章 西元1576年的澳門之行 如今是大明萬歷四年,換算成西元,恰是1576年。 大明在歷經了嘉靖年間的倭寇肆虐,官場腐敗,經濟蕭條之后,在隆慶皇帝在位的六年間終于得以休養生息,而無論高拱還是張居正作為首輔執政,都一直在千方百計修補這艘已經露出腐朽之態的大船,使其重新穩定航行。所以,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如今仍然可以算得上是歌舞升平的盛世。汪孚林記得,甚至有人把這段時期稱之為隆萬盛世,又或者隆萬中興。 而如今那些歐洲國家,又正是怎樣的光景?托當初看大仲馬走火入魔的福,汪孚林曾經去深入了解過這段時期的歐洲歷史。 這個時候的法國,恰是瓦盧亞王朝的最后余暉,正是大仲馬亨利四世三部曲中所描繪的那個風起云涌大時代。信奉天主教的查理九世剛死,其弟亨利三世繼位,瑪戈王后還在和她的丈夫,現在的納瓦拉國王,也就是以后從瓦盧亞王朝手中接過王位的法王亨利四世貌合神離。這時候的亨利四世還根本看不出多少明君資質,新舊教徒的三十年宗教戰爭正處于不可調和狀態,世人也都認為這種矛盾無可救藥,誰都不會想到亨利四世即位后發布南特敕令,其子路易十三的首相黎塞留主教更是即將把波旁王朝,把法國帶上歐洲霸主之路。但在現在這段時間,身處泥潭的法國根本就還無暇抽身他顧。 而這時候的西班牙,正迎來最鼎盛的時期。比英國更早的第一個日不落帝國已經誕生了,哈布斯堡家族的腓力二世統治著西班牙、尼德蘭、西西里與那不勒斯、弗朗什孔泰、米蘭及全部西屬美洲和非洲殖民地。比他父親查理五世,腓力二世雖說少了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奧地利大公,德意志國王這三個稱號——因為那屬于他的叔叔斐迪南一世——不如父親那樣統治著當時最廣闊的領土,但雄心勃勃的他正謀劃著吞并葡萄牙,打造無敵艦隊。 英國在位的則是那位名聲如雷貫耳,即將打敗無敵艦隊的伊麗莎白一世。相比那位幾乎沒人聽說過的年輕葡王,伊麗莎白一世登基已經十余年,初步穩定了局勢,和蘇格蘭女王瑪麗的僵持卻還在繼續,但這位女王如今已經聲名鵲起,但在外人看來,英國看似還只是偏安一隅,不可能挑戰西班牙的霸權。沒有人會想到,后世把這位女王在位的時期稱為英國的黃金時代。 至于葡萄牙的國王是年輕卻神經質,沒事去打摩洛哥以至于注定早死的塞巴斯蒂昂一世。在歷史上只留下無嗣而被西班牙吞并,哪怕此后葡萄牙獨立,王位也旁落到了本是私生子旁系的布拉干薩公爵一系。 可以說,大明朝如今這歌舞升平的盛世年間,正是歐洲諸多王朝變動最大,也是最好的機會,但汪孚林很清楚,前提是他最好能夠學習一下包括葡萄牙語、西班牙語、拉丁語、古英語在內的各種外語——考慮到這種超高難度,也可以考慮甄選可靠的外國人才為己用——同時在朝中取得穩固的地位,否則這種對外政策他完全插不上手。沒人會覺得,這時候把幾枚本洋當成石子一樣放在右手掂量把玩的大明小官,正在打當今世上公認的幾大強國的主意。 自從知道廣東市舶司這個衙門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廣州城,而不是在濠鏡,也就是澳門這個泊口,同時也是真正交易的地方,汪孚林就沒指望廣東市舶司的工作效率。至于所謂的守澳官三套班子,提調、備倭和巡檢司這三大武職衙門,他也從蓮花莖關閘過關時的經歷,就猜測那恐怕同樣是樣子貨。果然,真正踏上這塊土地,他就發現,盡管本土打扮的明人相當多,駐守明軍也不少,但在那些手拿火槍,腰佩刀劍的葡萄牙人面前,壓根不見明軍的影子。 而那些很少有金發碧眼,大多數是黑發棕眼的葡萄牙軍士中,有一些能夠用磕磕絆絆的粵語和當地人討價還價買賣東西,有一些自顧自用本國語言彼此說笑,但總體來說,街頭的秩序還算良好。而另外一大風景就是,街頭有零零散散一些穿著打扮很像是本土的明人,卻手持圣經,掛著十字架的人。這些人幾乎無一例外頗為和藹,臉上笑容始終不斷,不時還會拉人說些什么。 更讓人驚訝的是,汪孚林還聽到其中一個人口中說的分明是日語,也不知道是懂得日語的海商,又或者是真的日本人。對此情形,汪孚林可以斷言這些人絕不是神父,畢竟,天主教的神父資格可不是那么容易授予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吸納本土明人為神父,至于日本人那就更扯淡了。倒是如果那說日語的真是日本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