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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回頭只要等汪孚林把那個小齊和阿哈一塊帶回來,就可以驗證了,因此她就點點頭道:“姨娘推薦了你,那就是你了。你把原本那份事情交割清楚之后,就帶好行李坐騎,到隔壁院子找李二龍,他會安排你的住處?!?/br> “里頭夫人吩咐了下來,小的已經交割了差事,可小的……沒有坐騎,小的買不起?!?/br> 聽到這么一個答案,小北不禁哂然一笑:“那好,人過來就行,收拾好行裝,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上路,坐騎自然會給你備好,只要你別說不會騎馬了?!?/br> “小的會騎馬,會騎!” 范斗生怕人家不要自己,聽到上頭撲哧一笑,趕緊抬起頭強調了兩遍,等看到小北已經反身回房,之前見過自己的那個丫頭抿嘴直笑,他才慌忙又低下頭去,心里卻想著既是前去撫順,回頭路過沈陽,能不能見上她一眼??梢幌氲阶约簠^區一個馬夫,又是被族長趕出來的,未婚妻肯定早就被那人搶了,他又不禁一陣黯然。 范家籍貫雖不在遼東,可遷到沈陽卻已經有兩百多年了,祖上說是宋時名臣范仲淹之后,就是二十年前也有過一位高官,說起來也算是沈陽大族,可卻和他這種旁支的邊緣人卻沒多少關系。若非母親和李成梁側室王氏有拐彎抹角很遠的親戚關系,他興許早就連命都沒了。 同姓卻無良的血親,比仇人都糟! 第五五八章 興亡皆苦 因為無緣無故被張學顏給坑了一把,汪孚林從外受降城回來的時候,當然談不上多好的心情。哪怕他只說盡力試一試,沒有一口答應,但畢竟是被人趕鴨子上架,而且等進了廣寧城和張學顏分道揚鑣之后,李如松還打探他和張學顏究竟說了什么,他半真半假吐露了一些之后,就發現李如松顯然神情有些微妙,他就知道這事李家人和張學顏恐怕不是一路,自然就更加惱火了。 李如松都知道了,汪孚林當然不會瞞著沈家叔侄。對于這一趟九邊游歷之旅到遼東時演變成了如今這光景,初出茅廬不怕虎的沈有容顯得很興奮。沈懋學卻畢竟年紀大些,閱歷豐富些,覺察到了幾分隱情。一路上與其說是他們照拂汪孚林,還不如說是承了汪孚林莫大情面,這才能夠輕而易舉見到戚繼光和李成梁,他又怎么可能袖手不管,完全沒擔待?于是,瞧出汪孚林顯然有些心結,與其一路回客院的時候,他還特意低聲寬慰了幾句。 無非是此事若成,有遼東巡撫張學顏這樣的高官推薦,汪孚林選官一定會一帆風順……說歸這么說,他一丁點都不覺得這事會輕易成功。 至于落在最后,由沈家家丁看著的舒爾哈齊和阿哈,聽到接下來要重回撫順關,那就是各有各的思量了。 舒爾哈齊雖小,不像長兄那樣對祖父和父親的偏心那般暗自怨望,可對于繼母卻沒有最恨,只有更恨,畢竟在他認知中,就是因為繼母沒通知他們,他們才因此成了俘虜,如果這次能夠趁機逃回去,一定要拆穿那個女人的嘴臉!而阿哈想到的卻是在古勒寨那受盡欺辱的悲慘生活,可究竟那和從古勒寨千里解送回廣寧,又或者作為戰俘受的那些苦比起來如何,他又有些茫然。 作為漢人和女真人的混血兒,又一直是阿哈的低賤身份,他甚至從來不知道,何謂家園。 汪孚林今天沒有帶李二龍等人以及鐘南風和封仲劉勃,原因很簡單,其中除卻鐘南風,一大幫子都是浙軍老卒,就算鐘南風都還有個充軍犯人的身份,萬一被張學顏覺察到一點端倪,豈不是麻煩?可此時此刻,打頭的他一進沈家人和自己這些隨從暫居的客院,就發現院子里站著一大堆人,被圍在當中的是一個陌生男子,顯然有些局促,發現他這一行人進來,就更加舉止無措了。這時候,人群中的李二龍立刻匆匆迎了上來。 “姑爺,沈先生,沈公子?!崩疃埿羞^禮后,就笑嘻嘻地向汪孚林解釋道,“小姐那邊向李大帥夫人借了一個精通番語的人,叫范斗,因為剛來,大家都挺感興趣的,問了他不少番語,所以都聚在院子里?!?/br> 汪孚林這才知道是小北效率很高地辦成了這件大事,當下丟開了之前那點糾結,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就沖著沈有容招招手,見這位沈家公子心領神會地把阿哈給提溜了過來,他就沖阿哈說道:“隨便說幾句建州女真的話來聽聽?!?/br> 阿哈猛地聽到這樣的指令,頓時瞠目結舌,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后頭的舒爾哈齊卻冷笑一聲,一張口便嚷嚷了一連串的話。等他說完,范斗卻是面色尷尬,好一會兒才囁嚅說道:“他說的都是些很難聽的罵人話,小的不敢用漢語轉述出來,怕污了諸位的耳朵?!?/br> 盡管昨天險些被烈馬沖撞的時候,汪孚林就知道不能把舒爾哈齊當成簡單的十歲孩子來看待,更不要說這小子那哥哥努爾哈赤還在李如松那里,可此時聽到范斗這么說,他還是立刻眉頭一挑,隨即就沖著李二龍吩咐道:“這小子昨天就險些縱馬傷人,晚上我是怕你們管不過來,這才交給了士弘,現在看來我真是太客氣了,人交給你去管教,別折騰出事來,否則我對李大公子沒法交代。從前你們軍中若有什么折騰新人的手段,盡管用!” 李二龍一聽范斗說那小子惡語罵人就惱了,既然有汪孚林的吩咐,他登時嘿然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左手一把拎起舒爾哈齊的領子,蒲扇似的右手立刻就給了人兩個狠狠的嘴巴子。見小家伙被打懵了,他方才掏出一塊連本色都看不清的手絹塞到其嘴中,右手順手扭了其兩邊胳膊,直接把人提溜回了屋子。不多時,屋子里立刻就傳來了痛苦的嗚咽聲。 沈懋學昨天聽到過沈有容轉述汪孚林的話,雖覺得那是孩子,少許有點不忍,但下一刻就只聽汪孚林對呆愣在那兒的阿哈說道:“不知道講什么,就用建州女真的話說說你在王杲那兒每天都要干什么,若是做錯了事情的時候,都要受什么處罰?!?/br> 有了個范圍,阿哈總算醒悟了過來,就連舒爾哈齊都要挨打受罰,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奴隸哪敢有半點怠慢,當即用一口純正的建州女真話說了起來。而一旁的范斗則是全神貫注一邊聽一邊復述,可說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每天到河邊洗刷老爺的坐騎,打掃老爺的議事廳,漿洗衣服,如果有偷懶或者出錯,鞭二十。在老爺出門上馬的時候當rou凳,老爺騎馬在前的時候快跑跟隨,不許落后超過五步,否則鞭二十。老爺出聲叫人的時候必須最快時間應答,來回傳事不得有半點耽誤,否則鞭三十。值夜的時候不許打瞌睡,否則鞭三十……” 林林總總一條一條的規矩說出來,饒是沈家的家丁們都認為家里規矩夠多了,哪怕浙軍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