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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來:“好吧,我這老頭子算是相信你真的打算候選一兩年了。年輕的時候我覺得銳意進取很好,可現在年紀大了,我卻覺得有自知之明更好,免得碰個頭破血流。之前,你的伯父讓我給你取個表字,我還笑他不找別人卻找我這個屠夫,你呢,就不怕不吉利?” “我聽伯父說過,大司馬當年曾經在戰場鏖戰太酣,以至于佩刀上的鮮血全都流到了手腕上,暗紅之色不知洗了多少遍才最終洗干凈,是有這事吧?”汪孚林巧妙借著反問捧了譚綸一句,見其一時眉飛色舞,仿佛想到了馳騁戰陣的年輕歲月,他方才繼續說道,“萬里河山能得保太平,便是幾千里邊疆上無數甘為屠夫的人舍生忘死拼來的,何來不吉?要我說,能得大司馬取一個表字,興許能夠萬邪不侵,諸惡不入?!?/br> “你啊你,太會說話了!”即便譚綸也不知道聽過多少奉承,但能夠聽得那么舒服,卻非常少。他本來就是興致勃勃過來的,此刻被汪孚林勾起了興頭,就用手指叩擊著扶手,若有所思地說,“孚者,信也。林者,多木多植。據說你在家中行長,可用伯字。也可用諸多美字修飾。據我所知,你之前的表字伯信,便是這么起的??赡钱吘怪皇庆h學宮一介教諭起的,期望雖好,終究平庸?!?/br> 說到這里,譚綸看到汪道昆和汪孚林叔侄全都訝異地看著自己,他就有些得意地一捋胡須,一字一句地說道:“信者,卿君子必備之品行;林者,眾木成林,生生世世繁衍不息。因此,表字世卿為佳?!?/br> 汪道昆頓時拍案叫絕,世卿是什么意思?春秋戰國的時候,世家林立,掌握實權,以至于原本并不世襲的卿為一家一戶所獨占,因此有世卿世祿的說法。若以這兩個字為表字,確實符合譚綸在某些時候的性格,夠霸氣! 而汪孚林見譚綸那神采飛揚的樣子,他本來是打算只要還湊合就收下的,更別說這兩個字還不錯!因此,他幾乎不假思索地起身下拜謝道:“多謝大司馬賜字!” 譚綸這一次卻親自伸手把人扶了起來,這才笑呵呵地看著汪道昆說:“我家幾個兒孫的表字,都不是我親自取的,這些年我也不曾送過表字出去,也沒人來求過我。伯玉,你是第一個,你家世卿若不是已經成婚,我又沒有適齡的女兒,我們兩家還能結個親家!” 汪孚林頓時很想擦汗。這年頭只要兩家長輩談得攏,往往二話不說直接給小字輩的結親,幸好他的運氣不錯。他剛打了個哈哈,卻只聽譚綸開口說道:“既然你伯父說,你曾經手刃過太湖巨盜,來日你自己上我家來,挑一把趁手的好兵器去!別的沒有,好刀好劍我那里卻多得是!” 第五一五章 好為人師 從獨門獨戶的小院搬進汪家大宅,對于習慣了自己當家作主的汪孚林來說,自然是不太習慣。從前汪道蘊和吳氏不在,雖說是兩個meimei主持家務,可他在家里便是說一不二的角色,后來盡管接回了二老,但因為他給家里做出了巨大貢獻,即便是汪道蘊這個當爹的,也不能不重視他這個兒子的意見。再說婚后他是松明山和城里兩頭住,父子之間留有很大的空間。所以,現在這種和好幾位長輩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體驗,汪孚林這還是第一次。 但他很清楚,日后若是步入官場,未必就能夠當一個說一不二的主司,如何處理各種關系,從眼下的家庭關系中也可以汲取一定的經驗。故而,他之前在譚綸面前說的話并不完全只是說說而已,也確實是身體力行打算學一學汪道昆多年以來的做官經驗。畢竟,縣令、知府、兵備道、按察使、巡撫,汪道昆可以說是把地方官各級序列上的官幾乎都做了一遍,同時也當過六部郎官和堂官,絕對算是經驗豐富。 在丟掉科舉這塊敲門磚,又不用擔心需要削尖腦袋通過館選,從而進入翰林院的情況下,他大可把工作重心完全轉過來。 所以,他把秋楓提溜在身邊,整天泡在書房里。但頭兩天安生日子一過,僅僅是第三天,被汪道昆專門調過來給他用的芶不平就在門外叫道:“小官人,外間有人求見老爺。來人是歙縣人,說是之前在廣東廣州府南??h當縣令,如今任滿回京等待吏部選官,特意來拜見老爺?!?/br> 現在這個時辰來拜訪汪道昆?這還沒到中午吧,除卻休沐,哪個六部侍郎在這種時候可能呆在家里? 汪孚林心里轉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即便意識到,既然是走門路的,對方估計也知道未必能見到正主。既然汪道貫和汪道會如今當了撒手掌柜,真的出去會文論詩去了,他又從汪道昆那兒接下了任務,當下就丟下手里那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汪道昆親筆手稿,站起身來??吹角飾鬟€在那認認真真練字,他突然笑道:“秋楓,歇一會,反正你要參加會試還得再等兩年,科考也至少是一年半之后,隨我去見見客,了解了解人?!?/br> 秋楓當然求之不得,但想到自己說得嚴重點就是妾身未明的處境,又有點猶豫。等到被汪孚林不由分說地拎了出去,他突然聽到汪孚林低聲說道:“嗯,你雖說就比我小三歲,可卻是和金寶一塊讀書長大的。我就托大點對人說,你算是我半個學生,這又是在京城,以后就沒人拿你的出身說事了?;罩莞沁呂視屓舜騻€招呼,料想也沒人會那么多嘴?!?/br> 秋楓一張嘴登時張得老大,好半晌才訥訥叫道:“小官人……”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學問畢竟不咋的,和方先生柯先生沒法比,要么回頭我去對仲淹叔父說一聲,讓他收你……” “不不不,我當然愿意!”秋楓想都不想就打斷了汪孚林的話,可聲音立刻又小了下來,“我只是怕丟了老師的臉?!?/br> 聽到這一聲老師,汪孚林頓時哈哈大笑,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嗯,那就好好努力,今后我說不定還要靠你和金寶撐門面!” 父親有事,兒子服其勞;師長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人生簡直不要太完美!誰能像他這樣才十八歲,兒子弟子就都齊全了? 小花廳中候見的,是前南??h令黃景其。盡管廣東偏遠,但廣州府是廣東首府,南??h則是廣州府首縣,他以隆慶二年進士之中三甲靠后的名次,苦苦候選兩年多才能夠選到這個還算不錯的缺,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年羨慕。然而,他在南??h令任上卻很不好過,三年考滿政績平平,因而如今再來候選,自然是異常惴惴不安。因此,明知道今天能夠見到汪道昆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只有希望當年見過的汪道貫又或者汪道會能代自己美言兩句。 可當他托人把拜帖送進去,自己等了許久之后,出現在小花廳門口的卻是一前一后兩個少年。前頭那個約摸不到二十,手中拿著一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