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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多候選一兩年,甚至為此遭到長輩責備,之前流言信誓旦旦地說三甲傳臚是某個讀卷官給錯了,現在卻又變成了是某個讀卷官故意耍詐,這才把汪孚林放在那個招人嫉恨的位子。 于是,那些被發配到艱難困苦地區去當府學教授,去當縣令以及府推官的刺頭們,在人們心目中,便成為了朝堂某位大佬挑戰首輔的犧牲品。至于汪孚林那個少年進士,反而成了人們同情的對象。據說這位連日以來閉門不出,老老實實,怎么就礙著大人物的眼了? 天知道閉門不出的汪孚林放著好好的正門不走,帶著同樣喬裝打扮的小北翻墻出門,把京師內外很多名勝古跡全都給兜遍了! 當然,汪孚林也知道沒得到上頭首肯之前,真的想要像對張家幾兄弟說的那樣,自顧自離開京城跑東南去料理生意,探望葉家老太太,那還不太可能,所以這番放縱也都是悄悄的。他也擔心被赫赫有名的廠衛特務盯上,化妝的時候特意把自己的年齡加大了不少,和他前世里相當,如此在外待人接物分毫不露破綻,就連小北也為之嘖嘖稱奇,常常忍不住打趣他是不是妖怪變的。 可連程乃軒程大公子幾次上門也全都被拒之門外,某人自然氣悶非常,想要硬闖卻無法突破浙軍老卒的阻擋,有一次還在門口大叫大嚷,引來了不少人圍觀。奈何汪孚林一心一意要塑造閉門不見客的形象,他也只能悻悻而歸。 這天傍晚,當汪孚林和小北夫妻倆再次在嚴mama和碧竹接應下,翻過后墻回到家里。還不等他們換衣服,前頭就傳來了聲音:“小官人,汪侍郎來了!” 汪道昆來了?是了,他這兩個多月沒去過汪府,只有小北隔三差五去過,常有書信捎過來。但在外人看來,那邊沒人過來,瞧著就像是鬧矛盾似的。 汪孚林看看自己這一身裝束,還來不及趕緊換上家常衣裳,門外卻已經傳來了一聲咳嗽。意識到汪道昆竟然直接闖到了這里,他只能授意小北趕緊躲里屋去,自己則親自上前打起門簾。一打照面,他看到汪道昆發現自己的偽裝,臉色頓時極其微妙,他就坦然笑了笑說:“剛出門回來,伯父請進?!?/br> 汪道昆又好氣又好笑,抬腳進了屋子就指著汪孚林說道:“我就想,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老實,竟然能夠足不出戶,天天呆在家里,原來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對,你連棧道都沒修,我記得這座宅子連后門都沒有,你是直接翻墻出去的是不是?” 見汪孚林一本正經點了點頭,這位兵部侍郎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竟然很想翻白眼。他氣呼呼地在居中主位上一坐,等到汪孚林笑呵呵地過來侍立在身邊,一副恭聆訓示的樣子,他索性一手支著下巴斜眼看人,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一閉門,先是前前后后七十多個進士都被派了各式各樣的外官,全都是刺頭,全都不是去什么好地方,然后又是幾個素來頗有聲望才華的派了美缺,這下對你的評價來了個大逆轉,都覺得你是受害者,倒是給你辦成了?!?/br> “要是沒有伯父和二位叔父的幫忙,狠狠批了我一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蓖翩诹众s緊拍馬屁,見汪道昆絲毫沒有罷休的樣子,他少不得又加了一句,“當然,最重要的是首輔大人早有成算,我只不過是一個推手?!?/br> “你知道就好?!?/br> 汪道昆也沒料到,張居正在不選庶吉士的背后,對今科進士的安排竟然這么絕,打壓刺頭,對某些人則少許給個甜棗,這種揚抑手段立刻讓剩下的人噤若寒蟬。而對于汪孚林這三甲傳臚的質疑風波,張居正則是絲毫沒去理會,也不追查流言,也不抑制流言,冷眼任其發展,無非是給某些讀卷官一個警告??墒?,他能夠理解汪孚林這是以退為進,但對于其明面上老實,實則上懶散卻非常不滿意。 “可你這也太胡鬧了,萬一出門被人識破呢?是不是還帶著小北一塊出去了?” 見汪孚林老實承認,他知道這小子不管怎么說都不會改,頓時有些氣餒。此時此刻,他索性站起身來,恨鐵不成鋼地說:“我本來不指望你今科一蹴而就,可你既然一蹴而就了,就別只想著偷懶!之前我叫你上京就是想讓你歷練一下,現在帥嘉謨也回徽州了,柯方二位也帶著金寶和葉明兆回去了,你和小北秋楓搬回到我那里,我那書房各種事務堆積如山,幕僚我也不請了,你給我把擔子挑起來。但凡徽州來人,你見,你兩個叔父本來就不耐煩這些,文會詩社才是他們最喜歡的!” 里屋門簾后偷聽的小北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但這下子,她也不能躲著不出去見人了,只能就這么一身走出去,不好意思地行禮見過汪道昆,卻看也不看汪孚林就說道:“伯父說的是,他這些天都閑夠了,是應該好好做做事?!?/br> 媳婦都胳膊肘往外拐,這叫什么事! 汪孚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知道這事沒得商量,而且在做官之前,熟悉一下某些官面來往的東西,也確實是歷練。然而,在這獨門獨戶的地方住慣了,一下子要住到別人眼皮子底下去,他還是不得不小小抗爭一下:“伯父,我就住在這里,每天帶著秋楓過去幫忙不行嗎?你那地方有限,人口又多……” “不行?!蓖舻览ヒ豢诨亟^了汪孚林的軟磨硬泡,隨即淡淡地說,“而且眼下就走。晚間的時候,子理兄會但我那去,他對你頗有興趣?!?/br> 譚綸譚子理?曾經在東南抗倭,名聲不下胡宗憲,而后又在薊遼坐鎮多年的那位兵部尚書! 汪孚林這下再也不討價還價了,鄭重其事點了點頭。至于收拾東西,他在這新家還沒有添置什么,不過一些衣物書籍,但帶上兩個廚子才是最正經的。兩刻鐘之后,一輛騾車就跟在汪道昆的轎子后頭出發,不多時穩穩停在了汪府門外。這一天是汪孚林在汪府少有吃的一頓安穩飯,雖說有食不言的規矩,但飯后上茶時,汪無競便對汪孚林的到來表達了毫不掩飾的喜悅,以至于汪道昆都不禁面露微笑。 他年近四十方才得子,而且汪無競又是庶出,另一個庶子更小,若非吳夫人賢惠,親自教導,汪無競性子養得很好,只怕他若有個萬一,這孩子的將來總難免坎坷。所以,他越發覺得自己把汪孚林拎回家里住是正確的選擇。 一家人正說著話,外間便通報說譚尚書到了。這時候,汪道昆便站起身道:“仲淹,仲嘉,你們和大家繼續說話,我和孚林一塊去見客就行了?!?/br> 出了屋子之后,汪道昆就低聲說道:“之前你在徽州加冠成婚的時候,雖說歙縣學宮馮教諭給你起了一個表字伯信,你那時候是秀才,所以可以接受這份好意,也是表示你不忘本。但如今進京之后,另外由朝中名臣取個表字,則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