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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秦可卿指了一下馬車,道:“他這樣走,我如何放心的下?” “如今我的事情也全部了了,倒不如與他一起,天涯為家,遠比困在京城四角的城中來的自在?!?/br> 寶釵見她意已決,也不再勸,從袖里取出厚厚一疊銀票,塞到秦可卿手里,道:“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br> 又恐秦可卿不收,又解釋道:“金銀之物雖然俗氣,但出門在外,總也少不了它,你且收著,也算是全了我的心了?!?/br> 秦可卿微微一笑,收在懷里。 秦可卿轉身上馬車,馬夫揚起馬鞭,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寶釵回宮。 這個時間,水汷應該還未批完奏折,誰知她剛到殿中,便見水汷坐在椅上,皺眉問道:“你把水溶放走了?” ☆、遲到的八十八 偌大的宮殿極盡奢華,琺瑯的瓶子,鈞窯的杯子,處處透漏著天家的尊貴。 水汷穿著一身水色衣裳,衣緣上綴著素白的銀線,發也不曾戴冠,僅用一支白玉簪子松松地束著,未曾束起的碎發垂在他面頰兩側,簡潔的與金碧輝煌的宮殿格格不入。 他靠在雕著瑞獸的椅子上,食指揉著眉心,聲音里有著幾分疲憊:“你把水溶放走了?” 寶釵走上前,并起兩指,輕輕給他揉著太陽xue,道:“你又不打算殺他,又何苦拘著他?” 寶釵道:“北靜王并無爭帝之心,若不是因為北靜太妃,只怕他早就寄情山水,肆意天下了?!?/br> 微風吹來,水汷散落兩側的碎發輕撫著寶釵的手背,癢癢的。 水汷拉下寶釵的手,輕輕在她手心一吻,然后用臉蹭著她的手背。 滑滑的,軟軟的,像是他得勝還朝之后,蜀地為了奉承他而連夜新送上來的絲綢。 寶釵被他弄得紅了臉,于是便抽回手,轉身去給他倒茶。 茶倒了回來,送到他的嘴邊,他搖搖頭卻又不喝,寶釵只得又放下。 杯子是白釉質地的,她的手就俯在杯子上面,夕陽西下,陽光透過鏤空的白紗,竟分不出哪個更白一些。 水汷看著她摟著寶釵的腰,頭埋在她的胸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倦極了。 寶釵身體微微一僵,又很快調整過來,就勢取下他松松垮垮的玉簪,手指按壓著他的發絲,給他梳理著頭發。 女子柔軟纖細的腰肢,豐滿的酥胸,有一下沒一下的穿過他的發絲的她的手,讓他一整天與朝臣們爭論不休的疲憊淡了下去,舒服地哼出了聲。 水汷蹭著寶釵的酥胸,閉著眼,低喃道:“放了便放了罷?!?/br> 溫柔鄉便是英雄冢。 左立隱藏的極好,露著的兩只眼睛如古井無波。 每個人都有軟肋,水汷與水晏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水汷的軟肋足夠致命,而水晏的軟肋,尚不足傷及筋骨。 左立無聲離去。 水汷睜開了眼,寶釵把水送到他的唇邊,水汷一口喝下。 太陽的余光透過窗紗照進來,桌上擺著的奏折上水汷批示的字跡筆走龍蛇,朱金御批,寶釵只掃了一眼,便知水汷此時的疲憊與無力的原因。 南安王一脈世代鎮守江城,歷經沙場,歷經風霜,水汷作為這一代的南安王,自然也避免不了戎馬為戰的人生,論起攻城略地,開拓疆土,只怕朝中文臣武將無人能出其左右。 可再怎么天縱奇才戰功累累又如何? 這帝王之術,終究與戰場廝殺不同。 水汷能在沙場上一騎當千,卻架不住金鑾殿里白發蒼蒼的老臣怒而觸柱。 水溶殺不得。 北靜太妃陣斬六皇子,是大義滅親阻止他犯下謀逆之舉,而射傷水汷、謀害三公主逼的三公主入道、挑撥東宮與太上皇內斗,更是知者寥寥,無從偵破。 北靜太妃心思何等縝密,又怎會留下把柄于他人? 在世人眼里,她力挽狂瀾阻止眾皇子與太上皇內斗,臨危受命領軍出征,最后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她才是一代巾幗奇女子,而水汷,更像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入侵者。 若是善待水溶還好,若是殺了水溶,這投機取巧亂世賊子的帽子,便再也摘不掉了。 千百年后,史書幾行,評價只怕還比不得漢末三國的曹孟德。 曹孟德再怎么梟雄,但對漢獻帝還是極好的,而水汷這個時代,太上皇的兒子可是全部死完了的,唯有一個“巾幗奇女子”的獨子水溶,還被水汷囚禁在王府不得外出。 想到這,寶釵心驚于北靜太妃的手段,將太上皇、新帝、六皇子、王子騰耍的團團轉,朝堂內斗皆是她一手挑起,而臨到死了,卻還落了一個賢名,可見其心機之縝密、籌謀之高超。 若是當年太上皇應允了她與太子的婚事,以她的聰明才智,輔佐太子,也是能惠及萬民開創盛世的。 可惜造化弄人,她的聰明,險些將這個國家葬送。 寶釵心里不住惋惜,收回目光看向水汷,他的眸子如繁星化水,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寶釵忽然發現,原來鐵漢柔情,才是最動人心腸。 這樣一個人,怎能亂臣賊子呢? 他怎能會是賊子呢? 他不是。 寶釵輕輕掙開了水汷的環著她的腰的手,半蹲了下來,裙擺鋪在地上,蓋住了水汷的朝云武靴。 寶釵看著水汷,認真道:“南海雖然已經平定下來,但北疆異族屢有進犯之心,咱們不可不防,若這個時候再禍起蕭墻,便是自毀基業了?!?/br> 寶釵柔聲與水汷分析著利弊,善于女工刺繡的她,在分析起朝政的時候,洞察力絲毫不弱于沉浸官場數十年的老臣。 水汷手指摩挲著寶釵的臉,道:“我沒有怪你?!?/br> 寶釵捉住水汷不安分的手,眉間輕蹙,道:“左立手握兩衛,雖素有忠心,但行事...” 寶釵頓了頓,到底不習慣說刻薄話,想了想,最終道:“此人可用,但也不可盡信?!?/br> “我舅舅雖有才干,但權欲極重,你——” 還未等寶釵說完,水汷便捂住了她的嘴,劍眉一挑,笑道:“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你話這么多?”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懂你的心思,你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好了?!?/br> “可——” “沒有什么可是?!?/br> 水汷低頭看著她,突然道:“你有沒有見過海上的日出?” “南海戰役平定之后,海水不再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海水也變得蔚藍,太陽像是從海里生出來的一般,一點一點跳出來,火紅的光芒鋪在海面上,把海水印的通紅?!?/br> “到了夜里,太陽斂去光輝,便是星辰的主場了?!?/br> “海上的星星要比京城的亮,也更大一點,繁星點點,灑在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