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
下風。 秦遠見水汷一拐一瘸回來,將棋子扔在桌上,上前去扶。 水晏瞥了一眼他的狼狽模樣,取出一旁杯子,倒了一杯熱茶。 秦遠皺眉,道:“怎么回來這么晚?若你再晚些,太妃那邊便不好交差了?!?/br> 水晏指著水汷身上雪花,一針見血道:“八成是與薛家姑娘生氣了,在人家窗戶那守了一晚上?!?/br> 水汷喝了口茶,按著胸口,并不回答他倆的問題,道:“只怕這幾日不用裝病了?!?/br> 他的胸口微微透紅,傷口已經迸裂。 秦遠忙讓丫鬟去請徐朋義。 水汷傷口迸裂,又收了寒,晚間便開始起熱,直鬧得王府雞飛狗跳,忙活到半夜。 外面傳言越演越烈,這個說南安王今日又吐了血,那個說南安王神志不清,更有甚者,說南安王府已備下了壽衣棺木,只等南安王伸腿登天了。 南安王府一門兩費,長子在狩獵場受了重傷,眼瞅著就要與他短命的父親重聚在天堂。 次子身體羸弱,活不活的過弱冠,尚是兩可。 這么急匆匆的成婚,八成是想趁著人還清醒,娶個媳婦,好歹給這偌大王府留個骨血的緣故。 至于為什么成婚的是次子而非王爺,那是因為王爺都臥床不起了,縱然有心成婚,只怕也沒那個能力行房。 王爺一死,兄死弟繼,繼承他王位的便是水晏,水晏娶得是榮國府的三姑娘探春,這么算下來,探春便是以后的南安王妃沒得跑了。 榮國府的下人們又開始活絡起來,紛紛登上探春的門。 一張張不加掩飾獻媚的臉,皆被侍書叉腰冷著臉攔在了屋外。 這日正午,探春正在屋中翻書,忽聽外面一陣吵鬧,侍書挑簾子進來,面色猶豫,道:“姨娘又跟人打架了,如今鬧到老太太那里去了?!?/br> 探春放下書,只得起身去榮禧堂。 生母再不堪,仍是她的生母,無論鬧出了何等荒唐的事情,她也只能擔著。 好在她頗得老太太與太太的看重,如今又有天子賜婚,定了南安王府,下人也識相,投鼠忌器,不太敢招惹趙姨娘。 只是不知今日,又出了何事,竟讓趙姨娘與人廝打了起來。 還未走進榮禧堂,先聽到了趙姨娘尖銳的哭喊:“三姑娘雖是我腸子里爬出來的,但到底是府上的姑娘,也算半個主子,怎么能讓人這般作踐?!” 探春微微皺眉,加快了速度。 門口的丫鬟爭著打簾子。 探春剛進屋,入目的是趙姨娘一身華貴衣裳,躺在地上撒潑,一旁跪著瑟瑟發抖的是大太太的陪房。 賈母高坐堂上,面有郁色,一旁王夫人拿著帕子抹淚,另一旁邢夫人眼神躲閃。 探春見此,便明白了七八分。 上前先去行禮,又去哄王夫人,又去逗賈母,過了一會兒,方問發生了何事。 趙姨娘哭著指著王善保家,道:“剛才還說的利索,怎么到了老太太這里,就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三姑娘是我生的,我知道,因為這,你們都不大瞧的起她,看不得她得勢?!?/br> 說著又上前去打王善保家,探春遞了個眼色,侍書連忙去拉。 探春看看賈母,面有不悅,卻并不開口說話,心里漸漸放心,正欲說話,趙姨娘的一句話,卻讓她通身如過電了一般,楞在了當場。 趙姨娘張牙舞爪,在幾個丫鬟的合力拉動下,仍去撕扯王善保家,邊打邊哭:“任憑什么話,你們說,我只管受著,都是奴才,有什么話聽不得?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編排三姑娘!說什么三姑娘八字硬,還沒過門就要把王府公子克死了,活脫脫的望門寡!那王府二公子生就身子弱,與三姑娘有什么關系?” 講到這,突然停了動作,掙開身邊小丫鬟,爬到王夫人腳下,扯著她的裙擺,道:“太太,以往是我不懂事,沒少給您添堵,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奴才計較?!?/br> “您一向最疼姑娘,她也最跟您親,看在往日她孝順您的情分上,您就再疼她一次吧!這門婚事不能成啊,姑娘大好的年華,哪能嫁給一個病秧子?王府再怎么富貴,人都沒了,留姑娘一個人,又有什么樂趣?” 探春腦海一片空白,她萬萬不曾想到,平日里顛三倒四、盡給她添麻煩,她一向視為累贅、粗鄙不堪的生母,竟以這種方式,匍匐在地,用她并不聰明的腦子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去給她爭取婚事。 不求富貴滔天,只求她平安順遂。 ☆、暴漏 偌大的榮禧堂,趙姨娘的哭聲歇斯底里。 王夫人拿著帕子擦著眼淚,賈母一聲嘆息。 探春握著帕子的手指緊了緊,指節泛白,她聽到心里某種東西生根發芽的聲音。 脆生生的,一點點生長,溫暖著她孤軍奮戰良久的心靈。 那東西雖不能為她遮風避雨,但這一些微弱的慰藉,足夠讓她在以后的艱難歲月里慢慢品味了。 良久,賈母飲了一口茶,道:“府上也該整頓整頓了?!?/br> 邢夫人臉色蒼白,厭惡地瞧著王善保家。 趙姨娘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一下子癱在地上,低聲抽泣。 榮禧堂的鬧劇,如插了翅膀一般,飛散在榮國府的各個角落。 梨香園里,薛母與寶釵說著話:“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打斷骨頭連著筋,平日里雖相看兩厭,但到這種時候,還是破開臉皮撕鬧一場?!?/br> 想起水晏病情,薛母也不禁為探春惋惜:“可惜了三姑娘,這婚事是天子所賜,莫說是太太了,縱然是老太太,也是不敢支吾的?!?/br> 寶釵低頭繡著道德經,針腳細密,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天家子孫,個個都長了一副七竅玲瓏心,水汷水晏裝病,想是有著他們的籌謀,探春不好說破,她更不能說破,停下針線,道:“mama不要煩心這些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二公子自幼長在邊城,京都寒冷,許是只是不適應天氣所致的?!?/br> “哪里是不適應天氣?” 薛母放下杯子,絮絮叨叨講水汷扶病而出的事情講了一遍,說完忽然想起水汷有意結親,看著寶釵恬靜面容,忍不住暗自慶幸:“那南安王,原是有意與咱家結親的,前幾日,還讓你哥哥來問我的意思,說是咱家同意了,他便去求圣旨?!?/br> 寶釵聽了,不免一怔。 太后賜婚,必然不可能是側妃,否則置正妃于何地? 心口一顫,水汷他竟想娶自己做正妃? 如今天下,皇子并沒有兵權,手握重兵的王爺卻有兩個,太上皇逐漸年長,新帝又非圣明之君。 天下之主的位置確實誘人,古往今來,多少同室cao戈,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