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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上馬車的那一刻,心夜突然大聲說道: “你一定要回來,我還等著你繼續跟我斗嘴呢,” 她回頭看著那個比自己略高的男孩子,輕輕地一笑。 “那是自然?!?/br> 隨后登車,放簾,坐定,啟程。 馬車好似一只不斷蠕動的蟲子般,載著她緩緩遠離長安城,朝著北齊方向行去。李傾城緊緊地抱著懷中的酒壇,雙手摩挲著壇子,她突然掀開馬車的簾子,望著簾外灰黑色的天空,望著漸漸變得模糊的眾人的身影,望著漸漸淡出視線的青灰色的城池。jiejie,心玉,心夜,馮jiejie,再見了。身后黑甲士兵緊緊跟著馬車,齊齊踏過腳下厚厚的積雪,揚起一陣陣白色的沙塵。李傾城整個視線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突然想起當年高中的語文老師給她們賞析的的一段詞。 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那是張生與崔鶯鶯長亭送別所唱之詞。 她此刻雖非與愛人遠別,而此時也非暮秋時節。 可她心中莫名的悲楚,竟將此情此景與之聯系在了一起。 都道情愛之苦苦此天高,為料離別之苦更勝。 她久久地趴在簾邊,任這凜冽的風恣意刮割。無喜亦無悲,她只是有些累了。 長亭外,馮小憐一襲曳地紅裙,呆站在雪地里,看著隨著馬車漸漸遠去的白色的身影,神色復雜,眼里百般情緒涌現,最后皆化作深深的不解。 她囁嚅著殷紅的嘴唇。 “公子?!?/br> 聲音微不可聞,漸漸散落在漫天風雪之中。紅衣女子仿若一尊雕像,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終于完成了北周篇章。雖然寫得并不咋滴。 ☆、第二十七章 護送 馬車日夜兼程,足足行了三日。他們這行人走的是官道??晒糯墓俚啦槐痊F代,李傾城這三日坐在馬車里顛的渾身都快散架了。再加上這寒冷的天氣,路途中多有不便。檀香錦兒兩個作為隨行丫鬟,與她一同前往北齊。一路上主仆三人共乘一輛馬車,好在馬車足夠寬敞,李傾城有兩個能說話的人相伴,初時的離愁別緒倒消散了許多。 三日來,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抱著湯婆子閉著眼假寐,這幾天她也想開了,既然命中已經注定,那么她只能順從命運的安排。不過,她是不會輕易低頭的認命的。她要尋找恰當的時機,好逃離這個繁重的枷鎖。 不過,有一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說,宇文邕那廝應該送她出城就好了,為何這三日以來一直跟著馬車走?難道他是要將她親自送到北齊? 她實在搞不懂他,他總是那么神秘莫測。有時,她其實有些可憐他的,就他現在的年齡要是放在現代,也就是一高中生,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歷經滄桑的中年人一般,讓人看不透更摸不清。她知道這些都是血淋淋的經歷鑄就而成的。凡生長在帝王之家的人,哪個不是心沉若海?更何況他還兼有殺兄之仇在身。他的心思,恐怕非常人難懂吧。 第四日的早晨,馬車早早地自驛館動身,不過那緊緊跟隨她們的百多個士兵卻并未身著黑甲,而是精心地喬裝打扮了一番,變作普通的小廝的模樣,跟隨在白衣男子的馬后。隊容整齊,莊嚴肅穆。 雪連綿不斷地下了三天,到這第四日的早晨,天空竟奇跡般的放了晴。 黎明時分,烏云散盡,天邊露出一絲銀白的光線,漸漸的,那光越來越亮,顏色也逐漸轉為金黃色。 李傾城坐在馬車里,了無睡意,看著緊緊依偎在一起正在熟睡的檀香錦兒兩人,她輕輕地笑了笑。 掀開右手邊的車簾,便能看見棕黃色的大馬上,靜靜端坐著的白色身影。 宇文邕目視前方,神情淡漠。自她的方向看去,剛好能清晰地觀看到他清俊的側臉,她看著他薄唇緊抿,如玉般的臉沐浴在晨光下,竟變得無端地柔和起來。一雙幽深的眸子靜靜地盯著前方,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明明才十幾歲的年紀卻給人一種穩重老成。他依稀記得當年長安初見,少年十一二歲的樣子,還很青澀。如今才短短幾年,眼前的人不僅身量越發秀岸挺拔,就連當年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也變得堅毅,那刀刻般的五官,線條明顯,越發攝人心魂。 不知為何,她竟看得癡迷。她嘴上雖說著討厭他,可每當掀開車簾,看著他依舊淡漠的側臉,她原本慌亂無助的心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清晨的風最是冷酷,你還是安分些,好好在車里待著,免得吹了風,受了風寒?!?/br> 他的語氣冷淡,她卻感到莫名的溫暖。她朝他撇了撇嘴,依舊我行我素,簾子掀得老大,越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視覺出了問題,她竟看見宇文邕原本淡漠的臉,居然有一絲慌亂,雖是稍縱即逝,但她就是看到了。 “你,你臉紅了?!?/br> 她似乎吃了一驚,絲毫未考慮過,在古代,女子是不能這么盯著一個男子看的。 不過,經過這么多年的相處,宇文邕早就不把她當做尋常女子看待。她粗魯,活潑,不拘小節,有時候,根本就不像他所認識的古代女子。 “咳咳…” 宇文邕突然伸手掩著嘴,輕聲地咳嗽起來,李傾城原本只是想作弄一下他,卻發現他的臉居然真的紅了。她頓時駭然。 “你你你” 她一句話還未說出口,卻見一道白色影子,流光一般朝前方飛去,她想說,他還是她所認識的宇文邕嗎? 不知為何,她很想笑,她也確實笑了。沒想到,宇文邕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 正午時分,一行人用過早飯后,就準備繼續前行,李傾城百無聊賴地坐在馬車里,與檀香錦兒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這幾日,她偶爾也會與她們頑笑幾句,奈何這兩個丫鬟太過于單純,她三言兩語就將兩人說得面紅耳赤,著實沒甚意思。她倍感無聊。 她腆著肚子,伸了伸懶腰,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人。突然心生一計。 “公子,小女子有一小小的請求,不知公子可否允許則個?” 她故意壓低著聲音,覷著宇文邕的臉色,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但說無妨?!?/br> 宇文邕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俊逸的臉上毫無表情。 “小女子這幾日困于車內,感覺骨頭都快散了,照此下去,人未到鄴城,恐怕小女子就消香玉殞了。公子,我可不可以騎馬?” 她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腦中不斷地思考,若是他不同意,她該如何措辭? 宇文邕看著她,深邃的眸子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想法,李傾城卻發現他眸子里隱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