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格外小心？”

“放心吧，我吃喝之前都先驗毒，枕席之下就藏著匕首?！标愲幚浜叩?，“我每日勤練武藝，倘若真有人要行刺我，也沒那么容易?！?/br>
“那臣就放心了?！?/br>
陳霂悄聲道：“聽說父皇要大力削減大同軍備，可是真的？”

燕思空面色頓時凝重起來：“是真的，我們都在為此事發愁呢?！?/br>
陳霂嘆道：“我以為靖遠王都已經回朝了，父皇就能信得過他了，否則、否則他又怎么會回來呢?！?/br>
“靖遠王忠心耿耿，是毋庸置疑的，但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吧?！?/br>
陳霂斜睨著燕思空：“先生何必跟我打馬虎，你心里不是這么想的吧?！?/br>
燕思空苦笑道，低聲道：“臣以為，這背后少不了謝忠仁的煽風點火?！?/br>
“他煽風點火，也要父皇先有了火苗?！标愲幚淅涞?，“父皇見靖遠王擁立我，怕是更不能忍吧?！?/br>
“肯定也有此原因，但殿下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毖嗨伎仗嵝训?。

“放心吧?！标愲幾プ⊙嗨伎盏氖?，“先生現在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只跟你說真話?！?/br>
“臣不勝榮幸?！毖嗨伎者t疑了一下，“既然如此，臣想問殿下一句話，殿下可否如實回答?！?/br>
“先生請講?！?/br>
“惠妃娘娘一事……”

陳霂臉色微變。

燕思空忍不住環顧了一下左右，盡管并無他人，但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音量：“殿下對陛下可有不滿？”

陳霂眸中閃過一絲陰冷，他抓著燕思空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燕思空驚覺這少年是真的長成了，手勁竟也不小。

陳霂很快鎮定下來，他的喉結滾了滾，開口道：“他是父亦是君，我不敢、也不該有所不滿，但……”他直勾勾地盯著燕思空，目光流瀉出恨意，“但十幾年來，我母子二人因他而受盡欺凌，現在母親也因他而死，我無法原諒他?！?/br>
說完之后，陳霂眼中又顯出幾分惶恐，畢竟他說的每一個字，可都是殺頭的大罪。

燕思空反握住陳霂的手，安撫道：“殿下的心思是人之常情，臣明白了?！?/br>
“先生為何問這個？”陳霂有些不安地看著燕思空。

燕思空淡淡一笑：“臣以為殿下說出來，心里會好過一些?！碧热粝鳒p軍備一事不能平順度過，封劍平恐怕不會坐以待斃，萬一，只是萬一，事情有變，他要試探的，是陳霂有沒有一顆為了當皇帝不惜一切的狠絕之心。

現在他知道，陳霂心里是恨昭武帝的，只是受到禮教孝道約束而不敢表露罷了。

這是件好事。

——

幾日之后，燕思空正在屋內挑燈靜思，突聽得窗外傳來些微響動，他對這聲音很熟悉，定是封野來了，只是，今日的動靜未免大了些……

他剛站起身，封野已經推門而入，隨之撲將過來的，還有一陣酒氣。

“封野?！毖嗨伎彰τ松先?，“你喝酒了？怎么了？”

封野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了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你怎么喝多了就跑來找我?！毖嗨伎論鷳n道，“路上可別被人看到?！?/br>
“今日風沙大，路上沒什么人?！狈庖伴_口了，與他潮紅的臉色和空洞的眼神不同，他的聲音非常清醒，與平日無異。

“你這是怎么了？”燕思空給他倒了杯水。

“我跟我爹大吵了一架?！狈庖敖舆^水杯，直接潑在了面上，大手抹了一把臉，神情充滿了攻擊性。

燕思空又拿過布巾，給他擦著身上的水漬，同時問道：“為何？”

“為何？你說為何？還能是為何！”封野說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齒。

燕思空沉默了。封家父子吵架，不外乎是封野質疑封劍平不該回朝，如今置封家于險地，而封劍平自然是極為惱火，認為封野放蕩不羈，不忠不孝。

燕思空溫柔地拭過他光潔的皮膚：“殿下乃忠義之人，不可以利弊得失去衡量?！?/br>
“這豈是簡單的利弊得失？”封野咬牙道，“輕則大同軍費被大大削減，無數跟著我們出生入死、為國盡忠的將士，要被無情拋棄，重則封家的根基都會動搖，現在簡直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他若堅持不回來，何至被人如此拿捏?！?/br>
燕思空捧起封野的臉，輕聲道：“封野，不要再糾纏已經發生過的事了，眼下我們要齊心協力，度過難關，若朝廷同意只削減八萬的軍備，就此翻過此頁，那便是皆大歡喜了?！?/br>
“萬一……不能呢？”封野擔憂地說，“若當真八萬，我爹就認了，就怕謝忠仁要趁機重創我封家?！?/br>
燕思空道：“這確實是我們最擔心的，但我相信殿下不會坐以待斃?！?/br>
封野搖搖頭：“他現在認為我行事沖動，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說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有何打算?！?/br>
“我猜殿下只是猶豫不決，你是他的世子，是這個世上他最信賴的人，他若有了決意，定會與你商議的?！?/br>
封野瞇起眼睛，思索道：“你可有什么猜想？”

“我這些天，時時都在思考此事?！毖嗨伎瘴罩庖暗氖?，輕輕摩挲著他掌心那令人安心的厚繭，“正如我說，若讓出八萬軍備，就能保全，那便認了，來日方長，但若不行……我們必須得提前備有對策?！?/br>
“什么對策？”封野盯著燕思空，目光灼灼。

燕思空舔了舔嘴唇：“封野，你知道我這人行事大膽而瘋狂，你當真想聽嗎？”

“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說出來?！狈庖袄涞?，“說不定你我不謀而合?！?/br>
燕思空輕撫過封野的臉：“有一個辦法，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我們所有的麻煩，又不至讓封家背上篡逆的千古罵名?！?/br>
“說?！?/br>
燕思空那一雙明眸閃爍著犀利地精光：“逼宮，扶太子登基?！?/br>
封野倒吸了一口氣，聲音黯?。骸澳阆胛宜??！?/br>
燕思空也深深換了一口氣，聲音有一絲發抖：“若殿下同意，此事大有可為?！?/br>
“我爹……”封野皺眉道，“我不知道，我現在甚至不敢跟他提?！?/br>
“殿下遠離朝堂三十載，對這些陰謀爭斗缺乏警戒，他心中始終自持有功，認為陛下不會不留情面，所以，現在他定然不會同意?！毖嗨伎漳抗怅幊?，“可一旦削減的大同軍費超過了他的承受，那就不一定了?！?/br>
第128章

封野垂下眼簾，濃密如扇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他陰惻惻地說道：“若能讓皇上禪位，那便是皆大歡喜，太子對你極為信任，又年幼好控制，到時可將閹黨一網打盡?！?/br>
“對?！毖嗨伎盏暮粑行┰陝?，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殿下可趁機奪過京師衛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