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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顫抖道:“爹……爹是被冤枉的,爹……”巨大的恐懼如難以扭轉的黑夜般將他徹底吞噬,他心緒全亂了。擅權專恣尚且不說,這弒奪兵符、謀害朝廷命官兩項罪名,坐實一個就是殺頭的大罪??!“我知道,爹一定是被冤枉的,怎么辦?”元南聿哭道,“二哥怎么辦???”“我……”元思空感到腦袋發熱,混亂不堪,他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臉頰立時腫了起來,人才清醒幾分,他用赤紅的眼睛瞪著元南聿,“爹被人陷害了,一定是韓兆興干的。我們去找大哥,還有錢大人……也要想辦法見到爹……”元南聿用力抹掉眼淚,拉起元思空:“二哥,我們走?!?/br>倆人奔下城墻,往元卯的府衙跑去,在那里,他們果然找到了元少胥,還有一屋子廣寧官將,顯然都在為元卯的事出謀劃策。“元大人怎會遭此誣陷?那日李大人是自己要親使金軍大營的,我們可都在場呢?!?/br>“是啊,我們都在,我們都可以做證,元大人怎地就成了謀害李大人了?”“對,那兵符也是李大人給元大人的,‘弒奪’二字從何而來?簡直是含血噴人!”“哎,你們在這里議論又有何用,關鍵要巡按大人相信啊?!?/br>元思空看了一圈,見元少胥坐在角落的椅子里,雙手抱頭,一言不發,他和元南聿跑了過去,急叫道:“大哥?!?/br>元少胥抬起了臉來,本是正當少年時,此時卻一派暮氣沉沉,眼神昏暗不已。元南聿吸著鼻子:“哥,爹被關起來了嗎?我們怎么辦???”元少胥疲倦道:“在想辦法,你們不要在這里礙事,回家去陪著娘,別讓娘知道了?!?/br>元思空哀求道,“大哥,空兒能做些什么?!?/br>元少胥冷冷道:“你什么也做不了,回去?!?/br>“大哥……”“錢大人,錢大人回來了!”元少胥起身迎了上去,急道:“錢大人,您打聽到什么消息了?”錢安冗嘆了口氣:“哎呀,葛大人與我透露,他手里有李大人親筆寫給友人的密函,函中痛斥元卯脅迫于他,奪走兵符,逼他去金營送死,他為了尚在廣寧的一家老小安危,只能……”元思空氣得渾身發抖:“胡說八道!”眾人也紛紛叫道:“不可能,元大人為人如何,你我皆知,當時廣寧危在旦夕,隨時城破人亡,他奪來只能調派三千人的兵符有何用處?”“是啊,這分明是誣陷,是誰如此用心歹毒?”“還用問嗎?元大人拿了兵符誰最不滿,定是那……”那人話未出口,便被同僚捂住了嘴:“已有元大人前車之鑒,你可收聲吧?!?/br>錢安冗連連嘆氣:“我也不相信元卯會做出這等事,葛大人今日就要開始查案,已經命人去李大人府上搬來信函做筆跡對比,晚些還要親審元卯,這事……麻煩啊?!?/br>元思空緊緊握住了拳頭,心里對韓兆興恨出了血來。韓兆興定是為報元卯奪權之仇,也為了搶功,設局陷害元卯,這個丟了擎州、丟了遼北、丟了潢水的草包孽畜,竟然還能茍活于世,簡直老天無眼!元少胥噗通跪在了地上,哽咽道:“錢大人,求您救救我爹吧?!?/br>“錢大人,您可要救救元大人呀?!?/br>早幾個月前,時任遼東知府因病致仕,朝廷還未委派新的知府,暫由總督李伯允兼知府一職,如今李伯允殉難,廣寧知州錢安冗算得上是遼東最有實權的文官,也是唯一能說的上話的人了。錢安冗將元少胥從地上扶了起來:“少胥啊,我與你爹同鄉為官,多年朋友,必然鼎力相助,我相信他的為人,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洗清他的冤屈!”“對!決不能讓賊人害了元大人!”元思空握緊了元南聿的手,寒冬時節,倆人掌心全是汗,他低聲湊到元南聿耳邊,安慰道,“聿兒,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出爹的?!?/br>元南聿瞪著通紅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爹是好人,是忠臣,御史大人一定會徹查清楚的?!?/br>元思空的嘴唇輕輕抖動著,心臟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直往下沉,幾乎抽空他全身的力氣。他害怕,他憎恨,他憤怒,可他更感到不知所措,看著一屋子的大人都在焦頭爛額,他……他能做什么?不,不管做什么,爹,我定要救出你!第25章元卯入獄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廣寧,城內非議紛紛,人心惶惶。雖然他們都想瞞著岳輕霜,但還是被她知道了,她當日就病倒了,元家一片愁云慘淡。極其煎熬的一夜過后,元家三兄弟連忙找到錢安冗府上,想從他那里得知審訊的消息。錢安冗面色很是難看,悶聲說道:“葛鐘已經對比了字跡,確為李大人親筆無誤?!?/br>“不可能!”元少胥急道,“當日李大人如何慷慨陳詞,你我和廣寧將士們均在場,他哪里像是被脅迫?”“哎,少胥,我知道啊,可我信沒有用,得御史大人相信啊?!?/br>元思空咬牙道,“能仿人筆跡的并不鮮見,怎可憑筆跡就斷此大案?”“葛大人還要與李大人的親眷相談,可他的親眷倒像是真的受人脅迫,含糊其辭,不敢言語?!?/br>“我爹現在怎么樣了?”元南聿問道。錢安冗嘆道:“受了刑……但是并無大礙,獄卒對他也多有照應?!?/br>“錢大人,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錢安冗搖搖頭:“你要知此事的根源不在于密函,也不在于李大人,是你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啊,若他一心要致你爹于死地,恐怕……”“若我去求韓兆興呢?”元少胥急道,“只要他肯放爹一馬,我們一家就此離開廣寧,再也不回來!”“萬萬不可?!卞X安冗苦笑道,“你去求他,豈不是昭告天下是他陷害你爹?他更要惱羞成怒了。我已上書刑部右侍郎,此人乃我同鄉,也許肯幫上一二,同時也快馬寄函去大同府,靖遠王賞識你爹,若肯為你爹求情,此案應該還有轉機?!?/br>“多謝錢大人,多謝錢大人?!痹伎招闹腥计鹨唤z希望,那個人,一定會幫爹的吧。元南聿問道:“錢大人,我能去牢里探探爹嗎?”“葛大人現在不準任何人探視?!?/br>元思空皺眉道:“這有悖大晟律法,無論犯何種罪名,親眷都可探視啊?!?/br>“哎,這里天高皇帝遠,御史大人跟你個小孩子講什么律法?他不允,你們就不要去了?!?/br>元思空緊握著拳頭,心中充滿了令人絕望的無力,他太弱小了,他最重要的人被誣陷含冤下獄,他竟什么也做不了!回去的路上,元南聿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