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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擱置,便是三年。 三年的日升月落,三年的時光須臾。 三年里,曾失了時間孩子的關素婉又為翊辰添了皇子,還有宮里的其他女人,她們有人生了公主,有人生了皇子,宮里的子嗣漸漸多了起來,而我,亦在瑾妃的位子上又安安穩穩的坐了三年,雖早已沒了曾經寵冠六宮的風光,但這般平平淡淡的日子,我也早已習慣了,只是這平淡的背后,何嘗不是入骨的心酸。 好在我還有泓安。萬芷蘭時常帶著泓安來我宮里坐,自我失了翊辰的寵愛后,萬芷蘭對我卻越來越親近,我從來不認為她是因此才對我轉變態度,一日我終大著膽子問了她。 彼時春光正好,微微暖風伴著天上金燦的光輝鋪滿院落,亦卷著庭院里清雅的花香拂過面龐,她懶懶地斜靠在廊上,半瞇著眼眸,望著天空中時而展翅飛過的大雁輕輕道:“你越來越像我一個故人了?!?/br> 三年的相處,我發現萬芷蘭每到春暖花開時思緒便會悠悠然然飄向遠處,這點和翊辰真的很像。 在這三年時間里,雖然中宮無后,但翊辰再未過分寵愛過任何人,連那些曾經似被翊辰遺忘的嬪妃都重獲恩寵生下了皇嗣,后宮看起來無比和諧平靜,只是這種平穩卻因一個女子的出現而打破。 后宮久未采選,皇帝也并不愿意在此事上勞心費神,便只在太后過世三年后的春日里選了幾個朝廷官員的女兒為貴人,孟如妍就是這時候入宮的。 孟如妍在宮里走的路與我像極了,自入宮起便奪了翊辰的心,僅僅數月,她就從貴人越過婕妤直接升到了嬪位,并被賜號熙,稱作熙嬪。 因為中宮無主,新人入宮的參拜也被免了去,幾個月的時間里,熙嬪孟如妍好似被翊辰金屋藏嬌般地養在瑤華宮,從未出來與我們見過面。 我們第一次見她,是在端午夜宴。 ☆、梅簪 初夏的天氣有些微熱,晚宴還未開始,我坐在席位上飲著桃花露,竹桃拿團扇在我身后為我扇著風,一位接一位的嬪妃正逐個入殿,當一聲:“熙嬪娘娘到?!表懫饡r,我抬起了頭,遙遙望向門口,殿內的其他嬪妃與我一般無二,皆側首看向了殿門處。 當熙嬪步入殿內后,我瞧著她的容顏,陷入了呆滯,而其他人,亦看向了我。 熙嬪的眉眼,與我足足有七分相似。 翊辰那般寵愛的,竟是一個和我長得極像的人。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卻又還是不明白。 殿內的多數人與我一樣是迷茫的,當然也有寥寥幾人心中瞬間明了,這幾人中有關素婉,有萬芷蘭,亦有我身后的竹桃。 那場晚宴,我飲了很多酒,只是翊辰的目光,一直落在孟如妍身上。 晚宴結束后,竹桃攙著我走在回常安宮的路上,路上聽了些閑言碎語,無非便是熙嬪比我年輕這些子話?;氐椒坷?,捧著銅鏡,望著鏡中的自己,和數年前一樣,卻也不一樣,閉月羞花的容顏還在,卻少了曾經鮮活的靈氣…… 我不知何時睡去的,也不知何時醒來的,醒來時外頭天已經大亮了,只是我仍躺在床上不愿動。 我知道后宮向來是忌諱獨寵的,所以在我失了翊辰的那般寵愛后雖覺心酸難過,倒也從未怨過誰,我原以為翊辰只是對我的情意淡了許多,可孟如妍的出現才讓我發覺,也許翊辰依舊愛我,只是……因為許多事,他對我產生了介懷,所以只能將愛放在一個與我樣貌相似的人身上……當然,亦或許他喜歡的,不過是我們這張臉罷了。 熙嬪在宮里的地位日漸升高,她享受著曾經屬于我的一切,而我,亦在宮里逐漸消沉了下去。 有一日見著關素婉時,她穿著繡著大紅牡丹的華麗貴妃服,順著陽光照在金色堂壁上灑下的燦爛光輝對我揚首笑道:“影子,終究只是影子?!?/br> 我回首望著她華貴生輝的背影,不解她的意思,難道這個女人是在寬慰我,孟如妍不過是仗著與我容貌的相似而獲得的恩寵,終有一日,她會倒臺?我想起萬芷蘭與我說起孟如妍時,她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不屬于她的,得了一時,也得不了一事?!彼f完后又看向我,“誰都一樣?!彼齻冋f話總這般拐彎抹角,我甩了甩頭,淡淡地笑了笑,也懶得去想,扶了竹桃的手繼續隨意地散步。 世間的事總是會一次次地碰巧,我又一次在宮里頭遇見了秦寒。 看見他時不是為何心情不自覺地好上了許多,他正背對著我,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我走近他身后,正尋思著開口喊他,他忽然一個轉身,三人皆嚇一跳。 我惱怒道:“你怎么總喜歡這般突然嚇人?!?/br> 他瞪著眼睛道:“明明是娘娘你總愛這般悄無聲息地站我身后,反倒說我嚇人?!?/br> 他說得好像的確是這么回事,我訕訕地笑了笑,不再搭理他。我順著他先去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棵光禿禿的梨樹,上面什么也沒有,我忽然想起,我與他的初見,便是在這里,那時他從這棵樹上為我折下了一支梨花,只是那時怕引起事端,那支梨花當日回去便被我交給竹桃拿去丟了。 冬日的風有些大,我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日頭照著梨樹的枝干映在地上留下婆娑沉寂的影子,我悄悄看了看秦寒的神色,心中繞過百轉千回的思緒,沉了沉心,不動聲色地問到:“這深冬午后,秦將軍獨自一人站在這里干什么?”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微微停留,繼而緩步走向那棵梨樹,伸手摸著上頭光禿禿的枝干,唇角輕輕勾起:“如今深冬天寒地凍,這上頭的花葉都落得干干凈凈,可明年開春,卻又是一樹芳華,娘娘你覺得呢?” 我不覺低頭思索,側邊額發垂下,遮住了點點容顏,片刻,我抬頭輕輕淺笑:“梨花雖不嬌艷矚目,亦不出塵脫俗,卻獨有一份沉靜的純樸,花開終會落,能守得花開,才能鋪落滿園芬芳?!?/br> 身為女子,直覺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超出了一些范圍,我與他雖一同經歷過生死,可在我心中,只將他視作朋友,因為我的心里,只住得下一個人。許是我與他曾在宮外度過了幾日不受規矩約束的日子,在他面前,我總能放下很多束縛,能與他隨意言語說笑,表露我最純正的心性。 我見他一直不說話,便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啞然失笑,繼而又認真道:“宮里的路從來都不好走,還望娘娘能夠寬慰自己,不要因一時的傷情消沉難過,要清楚你的夫君是君王,不是尋常人?!蹦┝擞旨右痪洌骸澳锬锟墒菑牡度邢滤览锾由娜?,若因此沉悶而懷了身子,豈不太虧了?!?/br> 我忍俊不禁,對著他揚首一笑:“好?!?/br> 回到常安宮時竟瞧見翊辰坐庭院里,太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