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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來商場買了兩件抹胸。 當下,他手中提著一個紙質手提袋走出商場,一陣冷風迎面撲來,那股驅使他的力量似乎突然間被吹散了。隨后,他整個人也變得躊躇起來。 這,交給她的時候該怎么說呢?是不是太奇怪了?他只不過覺得她年齡小、人又太過純真、且沒有家屬陪同,加上對這個城市也不熟悉,擔心她有些事情不好意思問出口。況且,正式開始治療后,治療部那邊的技術員又幾乎清一色全是男性,他不過是怕她到時候會更加不自在。 就這樣,李奧陽立在商場門口為自己的舉動設想了多個貌似合理的理由。不過,少頃之后,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些理由太過牽強。 那,接下來怎么樣呢?他微微抬抬手,看了看那個紙袋,不禁懊惱自己不該過來這里。但既然來了,東西也已經買了,難道再退回去嗎?那個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店員,豈不更得諸多猜測?可是,這東西如果不交給她,自己留著則更是荒唐。 李奧陽拎著紙袋,一時猶如拿著一個燙手山芋。寒風吹過他挺拔屹立的偉岸身軀,與他內心猶豫不決的掙扎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無奈地蹙起一雙劍眉,最終還是拎著這個“燙手山芋”朝停放的車子走去。 阮藍一直保持著一個良好的習慣——寫日記,她喜歡用筆簡單的記錄一下當天的心情和發生的一些很小、但值得紀念的事情??墒?,她卻很少在社交網絡上發表個人動態,簽名處一般也是空白的。 這或許跟她性格中的獨立、堅強和隱忍有關系。她總覺得,把開心事、好心情曬出來讓朋友們過來圍觀,讓大家分享你的快樂倒也無可厚非。而壞的事情,本身就已經糟糕透頂了,忙著處理還處理不過來,哪還有時間去曬呢?再說,就是曬了又能如何?別人能幫你一時,又不能幫你一世。何況,阮藍向來害怕欠別人的情。老話不都說“黃金有價,情債無涯”嘛,她不愿在心里永遠背負著欠了別人什么的負擔。所以,天大的困難她都情愿默不作聲的一個人扛著,然后慢慢去解決掉它。 包括她得這病,她身邊的朋友和同事只當她離職是去大城市高就去了,誰都不知道她竟是治病去的。 因此,對阮藍來說,寫日記是她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也是她同自己交流、鼓勵、反省、督促她自己的一個方法。 周末這天適逢元宵節——萬家團圓的節日。但顯然阮藍無法回家跟家人團圓。 她記得剪掉頭發后鏡中的自己——熟悉中透著一股陌生——頭發半長不短,伸手摸摸腦后,短短的發茬異常扎手。不過,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鏡中“那人”望著她的眼神——盡管眼睛如往昔般清澈透亮,但眸光深處卻隱含著一絲恐懼,使得那目光顫抖不止。 她臉上的皮膚細膩緊致,又剪了這么個“發型”,乍一眼看上去,竟比實際年齡小了將近十歲,簡直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兒形象。 阮藍想,當她還垂著長發第一次見到陸主任時,陸主任就喊她“小朋友”,當下的情形倒是跟這個稱呼貼切的很。 如此形象的她,自然不能回家的,這般的樣貌無法向母親交代。 阮藍住在醫院西門口對面一家民居改成的旅館里。 醫院西門口正對著一排排頗具西洋風味的建筑物,那些建筑還是殖民時期德國人修建的宅邸,解放后劃分給個人所有。這些宅邸的建筑質量相當牢靠,盡管歷經近百年風雨,但建筑骨架依舊堅固如初。只是外墻的墻漆有些斑斑駁駁的脫落了,因此看上去很舊,給人一種不整潔的感覺。 如今,這些房子的主人多數已經不住在這里,但因為它優越的地理位置——緊靠這所地區級三甲醫院,幾乎整個半島地區的人們在身體有什么重大不適;或者當地醫院無法對其病情確診;又或者本身就已經知道自己身患重疾的情況下,大多會慕名前來就醫。 因此,這些房子的主人們便將它們重新利用起來,在不破壞整體構造的情況下,里面的空間,被用木板隔成一個個小小的隔斷間。一個隔斷間里僅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半舊不新、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小柜子,擺靠在床頭旁邊,算做床頭柜,上面放著一把盛熱水用的暖水瓶。這樣的房間基本上是租給上述那些來此求醫,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辦理住院,或者當日無法回去的外地人做短暫居住使用。 當然也有阮藍這種需要長期居住的情況。這樣的三甲醫院床位相當緊張,因此,像阮藍這種單純接受放射治療的患者是不可能安排住院的,每天只要在約定的時間過去放射中心接受治療就可以。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海濱城市,這樣一間隔斷間的價格一晚是五十元,像阮藍這種長期租客,一晚上收四十塊錢。 對于這樣的價錢,阮藍十分滿足。要知道,醫院正門不遠處的一個賓館,看上去條件能稍微好些,但也跟星完全不沾邊,特價房都還要一晚一百二十塊呢。因此,當找到這住處時,阮藍就跟撿到元寶般開心。 今天這個日子,旅館里也顯得分外安靜和冷清,人們大概都回家過節了吧,阮藍想。她從床尾的背包中取出一本封面文藝范兒十足的記事本,來到床邊坐下,將本子在那個表面粗糙不堪的小柜子上攤開,翻到一張空白頁上,她寫道: 2010年.2月.28日 周日 晴轉多云 傍晚五點鐘,住的地方異常安靜,這樣的冷清倒顯得自己像個被遺棄的人般凄惶慘淡。突然十分懷念住在隔壁的大爺如雷貫耳般的鼾聲了,因為,今天這個日子,如果除了自己還有別人也同樣沒回家的話,興許老板娘就不會問我,為何周末醫院放假都不回家這樣的話了吧?想必因為只有我自己這么一個房客,依然要人家供應熱水太過麻煩。 前天下午定位結束時,劉護士長告訴我,下周尾就要開始正式治療了。對那一刻的到來,既期待又害怕。心里也有好多的疑惑想問,但李醫師那么忙,總不能因為自己這些幼稚的問題去占用他太多的時間。 接觸過的醫生都說李醫師醫術了得,想來自己還是挺幸運的,陸主任和藹慈祥;劉護士長親切有余;還有醫術精湛的李醫師,自己將…… 寫到這里,阮藍突然停筆了,她的臉上漸漸泛起一層紅暈。她本想寫:自己將以命相托的人。但仔細想了想,覺得這話實在欠妥。實則,她不過在跟自己較真,在她心里,如果李醫師是如同陸主任那般的歲數,她便不會覺得這話欠妥了。但據她目測,李醫師的年齡不會大她超過三歲,如此,在她看來就是欠妥的。 終于,她落筆改寫道:還有醫術精湛的李醫師將親自為我治療。 寫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