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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懷里的人發出輕微的哼聲,眼瞼微微顫動,緩緩半睜開了眼:“...爸爸...",失血過多加上山間暴雨下的低溫,令顧言意識模糊,沒有力氣說完一句完整的話:”...雨太大...滑坡...畫夾掉了...落石...摔下..."顧近梟的神情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樣動容過,他倏然用力將小兒子摁進胸膛:“...噓,爸爸在這里,沒事了...沒事了..."小兒子瘦得填不滿他的臂彎,那力道仿佛要讓小兒子生生碎在他懷里。隨即,所有的驚懼和后怕在這一刻攜裹著怒意席卷而至:“這么大的雨,這么高的坡,你還要去撿那些破畫,你不要命了嗎!”顧言根本意識不到他說了什么,只因為疼痛在他懷里無意識哼著。然而在顧言的意識和思維深處,爸爸對他而言,強大而可靠,是他彌久的喜歡和愛慕,是信仰,是執念,是根深蒂固、永遠義無反顧去趨向的存在。以至于在這樣模糊不清的意識里,他仍是下意識的抬起那滿是擦傷、綿軟無力的細瘦手腕輕輕抓住了顧近梟胸前的衣襟,臉頰向那結實的胸膛更深處埋去,像一個無助的脆弱的尋求安全港灣的孩子。顧近梟覺得心臟微微發脹。又是一陣雷聲轟鳴伴隨閃電劃過,顧近梟意識到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他打橫抱起于他根本輕得算不得什么分量的小兒子,站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近處有一山洞,便打算過去避一避。走了兩步,卻感覺到小兒子緊了緊抓著他襯衫的手,他低頭,小兒子閉著眼,意識不甚清醒:“...爸爸...我的畫..."顧近梟內心霎時一片酸澀而柔軟。他閉了閉眼復又睜開,渾身的肌rou都繃緊到極致。小兒子在如此情況下,還惦念著那本滿滿是他的畫夾。山洞內頗為寬敞,還算干凈,顧近梟給顧言頭上的傷口做了簡易的緊急處理,又通過對講機告知親衛保鏢他們的位置。這才得空檢查小兒子有沒有其余的傷勢。顧言除了渾身數不盡的淤青和擦傷,小腿處還有一處骨折。然而最嚴重的還是他后腦上的傷。顧近梟不敢再輕易移動小兒子,他屈膝坐下,將小兒子抱在懷里,輕輕查看他后腦處的傷。小兒子在他懷里輕哼:“...爸爸,疼..."若是要說,顧近梟自己年少時是軍隊和雇傭兵團里歷練過的,身上的大小傷疤不在少數。而大兒子顧仁更是棍棒下鍛煉出來的皮糙rou厚。按理他應該最看不慣男孩子嬌弱,然而小兒子仿佛是他所有行為準則里的特例。此刻在他懷里喊疼的小兒子,不僅不讓他反感,反而讓他覺得心里也微微疼了起來。他輕輕用手指擦去小兒子臉上的臟污,摸著小兒子的眼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柔點:“...言言乖,不疼了?!?/br>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保鏢們找了過來。所有人看到顧近梟懷里抱著的人,都不易覺察地微微松了一口氣。顧一低聲跟他匯報:“先生,部分路段山體崩塌,我們不能原路返回了。我們的直升機在這個強降雨量和能見度下也無法進來,我們恐怕得在此等到天亮?!?/br>顧近梟皺了皺眉,看向小兒子頭上的傷,焦躁和隱憂令他十分想帶著小兒子直接下山去,但他僅剩的理智也知道顧言怕是不能輕易移動。山洞外雨聲淅瀝,狂風陣陣。洞內是一方短暫溫暖的天地。顧近梟抱著顧言坐在山洞里部,眼前是洞內僅有的少量干柴升起的火堆。顧言的神思一直十分模糊,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斷斷續續呢喃:“...爸爸,冷..."顧近梟遲疑了一下,抬手伸向小兒子的衣領。隨即像意識到什么似的,出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看了眼幾步之外的顧一他們,確保不會有不該有的視線投來后,他小心翼翼地將顧言的衣褲都脫了,自己脫了上衣。將赤裸的小兒子整個攬在自己懷里。用最原始的方法給予小兒子溫暖。小兒子冰涼濕潤的皮膚與他相貼,脖頸處是他緩而輕的呼吸,胸腔處是他細微的心跳,與他自己強勁而有力的心跳形成鮮明對比?;秀遍g,顧近梟竟隱隱產生一種可怖的錯覺,那令人心驚的冰冷溫度就好像小兒子的生命力在一點點流失一般,提醒著他先前的恐懼和此刻的后怕。他緊了緊抱著小兒子的手臂。盯著面前微弱地跳躍著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火苗。在他四十余年的人生里,他幾乎沒有懼怕過任何的人和事。他從來心冷手狠,無所畏懼。生在顧家這樣的家族里,他與父輩沒有親厚之情,與手足沒有兄弟之誼,與妻子情人沒有愛情可言,他以為他會一直是一個寡情涼薄的人,他這一生都會煢煢孑立,踽踽獨行。然后突然有一天,顧言出生了。那個時候他不會預料到這個安靜柔弱不被重視的孩子,在往后十數年的歲月里會對自己產生這樣偏執的感情。而在不知不覺間,他在一點一滴里被誘惑,被侵蝕,被瓦解。在這漫天的雨幕里,在這呼嘯的山林里,在這電閃雷鳴的天地間,他抱著冷冰冰仿佛失了生機的,重新回到他懷里的小兒子,終于意識到那或許早已既定的事實。-------懷里抱著的是他的骨血,是他隱秘的恐懼和后怕,是他避無可避的劫數,是他唯一而永遠的...軟肋。顧近梟低頭,輕輕撥開小兒子散落在頰邊的碎發,注視小兒子蒼白的臉龐。他想,即便他...愛上了我,我也認了。顧言的情況不太好,他一直迷迷糊糊的,難受地在顧近梟懷里哼唧,時不時說著胡話,除了疼和難受,其余三句不離爸爸。顧近梟被他喊得心肝脾肺腎沒有一處好過,仿佛那痛楚都在自己身上。他俯身在小兒子的額頭落下一吻,而后輕輕將額頭與小兒子的相貼,低聲絮語:“...我投降了。言言...爸爸投降了。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樣,我都依你...爸爸都給你。"雨聲漸小,狂風漸歇。顧言像是知道自己在爸爸懷里,慢慢不再哼哼難受了,他呼吸綿密,像是倦鳥回到了巢xue,酣然進入了一場甜美的夢境。顧近梟一直抱著小兒子,沒有松開過。Chapter11顧言在近郊顧家控股的私人醫院足足趟了兩個月,顧近梟也幾乎把半個書房都搬了過來.這一日,副院長傅儀憲又親自來查房.他敲了敲門得到應聲后推開病房門,看到的便是顧近梟半靠在病床上,小兒子躺在他臂彎里睡得安穩,騰著的兩只手正在削蘋果。顧言自那次意外到現在的兩個月,約摸是受了點驚嚇,加上認床,起初幾天還因為傷口總在半夜疼醒,一直睡不安穩。顧近梟沒辦法,只得抱著他睡。這么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