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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褂子,開著一個小車就到了城郊。顧銘數著路口到了地方,老遠看見一個大胡同口里停了很多面包車,便直接拐了進去。這地方看起來像個新村,鐵門的漆還是鮮紅色,跟顧銘家之前有些像,不過顧銘家要比這個舊多了,門頭也矮,連個秋千都蕩不了,因為這個顧銘小時候還一度很羨慕門頭高家的孩子,看他們在自家門梁上蕩秋千顧銘都要眼饞很久。高頭門外橫七豎八的停著許多面包車,起初顧銘以為沒幾個人,可等走進了才發現這些車每個都至少坐三個,一水兒的小混子。他們沉默的坐在車里,嘴里叼著煙,像有事似的,也沒來得及點火,見顧銘來了全扔掉嘴里的煙,紛紛從車上走下來,站在顧銘面前。大門也開了,沒人進來也沒人出去,只是單獨為顧銘開了門。顧銘往里看了一眼,有些毛骨悚然。就像是一頭雄獅看見了一群鬣狗,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而且雄獅好歹還有尖牙,顧銘除了一身細嫩的皮rou,什么都沒有。從這里到院里的門口沒有多遠,路也不長,快跑兩步就能到地方,只是兩邊站著黑壓壓的人群,二三十個的樣子,他們手持兇器,好奇并饒有興致的打量顧銘,觀察顧銘。這群小混混穿什么的都有,頭發也有黑有黃,嘴里叼著最廉價的煙,連武器都十分接地氣兒,鏟子棍子,奇形怪狀。顧銘往前走了一步,直覺性的發現身邊的人反射性的一動。人要要打架之前的表情很奇妙,那些咆哮著,哭喊著,最后紅著臉沖上去動手的幾乎都是女人,也是戰斗力最低的一個族群,男人打架的時候大多緊咬牙齒,全身繃緊,接著開始扯領子揮拳頭砸臉,而這也屬于即興發揮,不會造成什么嚴重傷殘。但混子打起來不是這樣,他們蓄勢待發,陰氣沉沉,驟然出擊給你一下,造成的后果是前兩種遠不能比的,他們打你就是為了搞你,根本不是為了泄憤,這兩個結果是不一樣的,不把你打傷打殘,還叫什么搞你。現在這群人就是一副想搞顧銘的樣。顧銘當然不想平白給這幫人當靶子,他不傻,看見拳頭也知道逃,他反正不要臉,不在乎夾著尾巴跑,但他跑也要跑的有原因,不能什么都沒搞清楚就走。他問了一下旁邊的人:“跟你們大哥說一聲我到了?!?/br>那人笑了一聲,聲音不太自然:“他知道,顧哥,請吧……”話說到這份兒上顧銘就很清楚了,他忽然明白了陳老大的用意,有些話在電話里就能說,但非要見面,就是為了事,所以顧銘也早有準備,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嚴重,陳老大一副要跟他翻臉的架勢。顧銘才不想跟他們唱這出苦rou戲,他轉身便走,卻被對面的混子強硬的攔了下來。“哥,你不能走?!?/br>顧銘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扇的那人身體一歪,當場撞在旁邊的黃毛身上,人群須微sao動,緊接著顧銘頭皮一麻,一股熱浪順著后腦往脖子里流,像是給人電機了似的。顧銘回頭看了一眼打他的混混,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半大孩子,同一般街上的流氓無異,這小子舉著木棍,見顧銘還能看他很是膽怯,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外面爆發出一聲干嚎的時候,鄭哲忍不住從馬扎上站起來往外看。老陳的筷子在鍋里翻動著,揀出一塊白嫩的腿rou,啃的湯汁淋漓。“小鄭,來客啦?!?/br>鄭哲看了半天也沒看清來的人是誰。一群人抱在一起,最里面的人發出陣陣慘叫,鄭哲太久沒見過這種場面,忽然身臨其境,也有點不能適應:“這是干什么呢?”老陳將rou吞咽入腹,答非所問,更像是暗自贊嘆:“行啊他,真敢進門,是條漢子?!?/br>戰斗沒有進行多長時間,有人被滿臉是血的甩出來,生生從人群里開出一條道,渾身臟污的人撲打著身上的灰塵,有些站不穩,乍一看踉踉蹌蹌的。大家出來也都是混口飯吃,見顧銘把那個小流氓砸成那樣,所以即便是有大哥的吩咐,那幫人也只是意思意思就完事了。顧銘頭上挨了好幾棍,雙腿無力,眼前發黑,他雖然頭暈,可腦子還算明白,他打都挨了,進都進來了,就沒必要往出跑。顧銘幾步進了屋,推門的時候全然沒注意站在面前的人,而是一屁股坐在老陳對面,將手放進兜里,半天也沒掏出東西。老陳的筷子還在鍋里,他死死的盯著顧銘的手,立刻變了臉色。他早就聽說過顧銘這個人,這次是頭一次跟顧銘打交道,本想給他下馬威,沒成想反倒被人將了一局,他甚至找來了看熱鬧的人,所以他咬著牙沒往后躲,而是故作沉著的說了一句:“小顧,你牛,咱哥倆喝一杯,算是不打不相識?!?/br>鄭哲始終沒有說話,他說不出口,他的手里拿著煙,懸在半空中,而他又很想抽一根煙,可他另只手摸了半天兜,怎么也找不出一根來。他到這后不是頭一次見顧銘,所以現在不是激動,也不是錯愕,更不是生氣,他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他第二次看見自己的好東西給人糟踐,他今時不同以往,可反應卻同年少時驚人的如出一轍。他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干什么都覺得不對勁。然而顧銘還沒發現他,他暈暈乎乎的,鼻子總有要流血的沖動。顧銘坐在那里,從衣兜里掏找了一會,又從褲兜里翻了半天,直到翻出一張圖紙來。顧銘微垂了眼,將圖紙鋪在陳老大眼皮底下:“陳哥,”他伸出一只指頭,放在上面劃著范圍,“這是你的,”這張圖就是兩個人起沖突的工程,區域是崔茂銀畫的,他辦事圓滑,前后的考慮好了,兩人劃分的地方十分合理,誰也不占誰的便宜。顧銘的指頭在紙上敲擊,他剛從人堆里爬出來,手指骯臟,指尖卻是玫粉:“這是我的?!?/br>陳老大低頭一看,覺得十分公平,便樂得拍板:“就這么定了?!?/br>“大偉的事結了?”陳老大看他一張臉繃的帶了冰霜,就點點頭“結了?!?/br>顧銘站起身:“那我沒事了,走了?!?/br>說完這句話他晃悠了一下,貧血似的,眼前發黑,還一直白不過來。這就導致顧銘每走一步都十分費力,然而他又不能不走,還要生龍活虎的走,他身體弱了,心也不能弱,身心都弱了他可怎么混下去,他是別人的靠山,可沒人是他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