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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他能扭曲成什么樣子,但風堂這表情,明顯著就是拿他當逗樂子。他剛想說句什么,身后值班的執勤隊員拿著本子過來登記,滿面愁容:“凜隊,剛剛那飆車算事故了!咱支隊有權利扣現場的車,所以……所以這賓利進了隊里就得待滿十二個小時才能放?!?/br>見風堂垂著眼沒吭聲,算是默許。封路凜擺擺手道:“成,扣著?!?/br>他轉過面去看風堂,問:“你明天來取行么?”風堂點點頭,咳嗽一聲,封路凜下意識去看飲水機,拿過紙杯要給他接水。封路凜難得想伺候人,便問他:“要溫的熱的?”風堂瞇眼笑道:“要七十五度的?!?/br>他明顯感覺那邊兒接水的男人被堵了一嗓子,內心笑得快岔氣。他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封路凜遞來紙杯,用手一捂,發現估計還真是六七十度的水溫,剛剛好。算你厲害。風堂把扣車的手續全部辦好,又給賀情發了個短信說被扣車了,求一覺醒來饒他不死。現在已經是凌晨,那邊的賀情估計才做完什么讓風堂嗤之以鼻的活塞運動,打電話過來的聲兒都懶懶的:“你……啊,你為什么……又被抓了?”一聽賀情這語氣,風堂連忙捂住聽筒,封路凜在旁邊看得想笑:“你捂什么?”“我感覺手機要他媽滴出水了?!憋L堂鎮定道。他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賀情在那邊一聲尖叫:“風堂!你是不是開張了!為什么有男人在講話!”說完,他又好死不死地換上另一種悲痛欲絕地語氣:“你是不是被……嗚!”這次沒等應與將搶電話,風堂跟他比速度,直接把電話摁斷,捂住臉罵道:“我他媽這都什么發小……”封路凜在一邊聽完了全程,嘴角直抽抽,又覺得有趣。他接過風堂喝完水的紙杯捏扁扔進垃圾箱里,“賀情有男朋友?”“裝什么蒜,你的上級早給過你一些資料了吧?”風堂不滿,“要查去查岑七他們。我跟賀情蘭洲都乖得很,三好市民?!?/br>封路凜揚唇一笑,不可置否。他想了會兒,還是說:“又沒給我感情生活資料。那你呢,有男朋友么?”“有,”風堂說,“不但有,還有兩個!一三五一個,二四六一個,滿意嗎?”他說完起身就往支隊院里走,簡直頭腦發昏。封路凜緊追上來,身形被路燈照出偌大的影子,像被揉碎在黑夜之中壓迫著風堂。封路凜追著問:“周日呢?”“休息??!傻逼?!憋L堂氣死了。“算了,懶得跟你貧,”他回頭看封路凜一眼,想了會兒還是問出一個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你名字為什么有封路???”封路凜難得乖乖地答:“因為我爸姓封,我媽姓路?!?/br>風堂悶悶地:“巧了,我爸也姓風……”封路凜掐他后脖根兒的軟rou:“那他媽能一樣嗎?”估計是腦子被夜風吹傻了。一提到父母,風堂神色緩和多了,雙手插兜走在支隊外的巷口墻邊,像開了話匣:“噯,我媽姓柳,但是風流又不太好……就給我改了個威風堂堂的堂,霸氣吧?”封路凜挑眉,聲音聽不出樂呵或冷淡:“現在不也挺風流?”他說完,見風堂不吭聲,問道:“阿姨是柳董吧?!?/br>風堂點點頭,腳步慢了些,不自覺地開始等封路凜,“你真挺了解我啊?!?/br>“市里誰不知道你?”封路凜摸了根煙出來叼好。他看了會兒風堂略顯憔悴的面容,又把火機收進兜里。風堂聽他這么講,眉眼彎起來,笑了:“哪有說得那么厲害?其實我也跟你們一樣,是正常環境長大,沒有那么飛揚跋扈。父母當官……反而約束和規矩還更多?!?/br>“對啊,我……”封路凜下意識張嘴,險些咬了舌頭,淡淡道,“不說我了?!?/br>風堂也不接話,其實他有好多話想講。他知道封路凜雖然是普通家庭,但是,他難免會心生羨慕。他并不想繼承衣缽,也不想在市里的這種圈子浸染太久。風堂從小就在這些里面泡大,什么沒見過,也就看淡了。官`場起伏波折,在他看來生死最重,權`力沒有必要抓得太緊。好比他和賀情蘭洲,雖然是發小鐵哥們兒,但畢竟一個官兩個商,有些問題上難以互相理解。很多在賀情他們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在風堂看來,都會給家庭帶來“災難”。他有時候甚至羨慕那些暴發戶……提個車都是全款,錢拿麻袋裝,活得瀟灑肆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破產再說唄。但這些話,他還沒地兒說去。封路凜可能……也不能理解。封路凜領著他朝前邊走了幾步才發現,這是他平時去偏僻停車場開越野車的路。他回過身,抬臂輕摟了下風堂的肩膀,示意他調換方向,音色帶?。骸白咤e路了?!?/br>凌晨三點多,兩個人一前一后繞到支隊后院停摩托的地方,封路凜挑了量平時便裝開的普通摩托,點燃火,下巴頦兒昂起,招呼風堂坐上來。一排排摩托車旁擺了他們平時要放到街道上去的圓錐筒。風堂在夜里路燈下打量著封路凜,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第一次見面……這人也是騎在摩托上,一臉欠揍樣,說個話能氣死人。結合起今晚的飆車事故,還有前幾天的大貨車進城事故,風堂忽然覺得,這人也不是那么那么討厭。封路凜每次在事故現場,穿反光背心、寬邊帽,黑軍靴,偶爾天氣涼了把衣擺扎進褲腰,背后一個醒目的“交警”,腰側別根警棍,裝備得是挺有氣勢,也蘊含著極強爆發力。好像隨時都可以志在必得地對付危難險阻。可是,一旦發生重大事故……他們也跟那些地上擺好的圓錐筒一般脆弱。風堂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算是對得起良知,對得起這一身警服。他神情緩和些,接過封路凜遞來的安全帽,抬手去摸封路凜光溜溜的刺兒頭,“你不戴安全帽?”“你戴啊,我命硬。滾貨車前輪聽說過吧?我就擦傷一點兒?!?/br>封路凜欠揍,說完這句還側過臉去,低沉著嗓子添一句,“我開得快,你抱緊我?!?/br>風堂面上一熱,但自己不想承認,只是大大方方靠上去,伸胳膊摟住封路凜的腰身,使壞似的勒他一下,漸漸感受到耳畔呼嘯而過的寒風,渾身打顫。油門踩得狠,封路凜胯`下小摩托愣是被他騎出了烏云踏雪的感覺!風堂忍不了了,掐著他的腰喊:“你他媽慢點!”封路凜充耳不聞。